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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文華X章琳]破毒強人文章夫婦番外

私設眾多 補全經歷向 BE 獨立單元 絕對OOC 平行時空 爛文筆 雷者自行避雷

建議配搭bgm[永不失聯的愛_金泰妍AI cover]食用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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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愚俗人,不知何謂兒女情長;

唯你,教我夢裏蓬萊、相思閒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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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色灑於陽台,縱使天空早已染上一片鴉青,卻還是能看見遠處的多片灰雲。章琳蜷縮着,雙手環抱雙膝,像是這樣,才能打消心中的掛慮。電視中的畫面不斷閃爍着,一幀一幀隨着分秒投映,大門處仍是沒有打開的鑰匙聲。


落空的心,憂煩盡湧現於目光,苦惱為何掛鐘上那時針已指向十一,比起在短訊上約定的時間,文華足足遲了三個多小時。


今早還好好的,說自己今晚去大龍鳳處理一些瑣事,可她也知道油尖旺的這些瑣碎事情,很容易便化成血腥的爭執,或許甚至…文華比剛才的自己,還要早知道那一樁禍事…這也不知道到底對他來說是佳音還是災難,不過對章琳自己來說, 絕對是一場浩劫。


幾個小時前,驗孕棒上,那醒目的兩道紅線,警覺着章琳的理智。


這孩子,若是留下,也注定只有悲淒的命運。深知文華嗜毒如命,這一次又一次的買賣,早已刻入他的骨,他的血。作為毒梟的子女,又可以有什麼好下場。自己的前途也不能被這個初來報道的血肉束縛,想達到的是更高的地位,帳戶上更多個零的數字,怎甘於一生在他人之後,洗手作羹湯,如尋常人家般,光鮮的背後只有一大堆的相夫教子。


這不是章琳,這不會是章琳。

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第二個有如自己母親般的悲劇。


逢場作戲的一切,又豈可當真?文華對自己的執着,也許只是片面。這場利益交換的映畫,終將會落幕在往美國的航班,他們最後也只會擦肩而過,甚至互不相見。


冷靜過後,章琳還是選擇隱瞞,這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對她和這素未謀面的嬰孩來說,絕對是最好的結果。


暮色橫行天際,章琳就如此蜷縮於沙發,等候着他的歸來,直至如今,分針也即將搭向最後一個位節,大門外仍然沒有傳來任何腳步聲,靜得這炎夏窗外的蚊蠅。


夏蟬的鳴叫,把章琳的思緒打得更混亂。


半夜的雨聲響起,蓋過了門外的腳步聲,直至鑰匙互相敲打的刺耳聲音響起,才把章琳從這雜亂的心神抽離。


「這麼晚,是出了什麼事嗎?啊…你的手」


望着眼前的他,那漆黑無盡的眼眸,她下意識的吞了吞咽,連忙沖去洗手間拿出急救箱。染上褐紅,不斷地滲出血的五指下,是兩道深得露肉的刀口。

門口的鄭福田和浩天一個半掩着額頭,一個護着自己見了瘀青的腹背。

「文華哥就交給嫂子你了,我們先回去善後那些剩下的事,好好照看文華哥吧,那兩刀不淺的」

「好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雖則說每一次文華帶傷歸家,也是章琳為他包紮傷口,可看到今次如此嚴重的刀傷,也顧不上剛才自己的顧慮。把一片又一片厚厚的敷料覆蓋着傷口,看着文華額頭上雖然不斷滲出汗珠,但在自己面前仍然用力壓制着疼痛,堅定的凝視着前方仍在一幀一幀閃爍的屏幕,嘗試以這樣的模樣,使她在面對這血肉模糊得可怕的傷口,也可以不慌張,慢慢的止血。


沒有受傷的右手,輕輕的擰開了瓶蓋,把桌上的止痛藥片吞得一乾二淨。白色襯衫和大片暗紅的強烈對比,刺目得叫章琳有些許反胃。

隨着繃帶固定,章琳也鬆了一口氣。本跪坐的姿勢,也直接攤倒在沙發,文華的一句問候,終於劃破了這寂靜的長空。


「餓了?沒吃飯?」


咕咕叫的肚子,隱暪不住自己焦慮了一整個晚上,瑟縮於沙發,不懂廚藝什麼也沒有煮,沒有吃的事實。


「嗯」


不好意思的感覺,由心底泛起到耳尖,耳根微微發燙,曲髮在脖頸蜿蜒,淺棕睡裙的包裹下,惹得文華越發覺她楚楚可憐。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文華低下頭,摸了摸剛包紮好的傷口,再抬頭時,是如往常般,柔情似水的眼神,漣漪過後的寂靜和餘溫,倒映出她清晰的模樣,嘴角的笑意粲然,每一寸弧度都在透露着無奈的寵溺,她彷佛是沉入這深淵,直至他從沙發上起來,轉身走向睡房的那一刻,腦海中的光景仍然定格於那墨色的瞳目。


「我去煮飯」

把染血的襯衣和褲子扔進洗衣機,圍上圍裙,因帶傷也略顯笨拙的手勢,也阻擋不住鍋鏟中那簡單家常菜的香味。

看着略顯憂心的章琳,文華倒是心放得舒坦,拋棄了在外人面前那大毒梟的氣場,在這刻,他只是一個以耐心,不知是第幾次教導身邊這不通曉廚藝的她,雖然每次做飯的任務也只會重投自己身上,但仍樂於為站在身旁,左看看右看看的她指點迷津。


菜一碟一碟的端上了桌,熱氣騰騰。簡單的食材所交織的香氣在空氣中譜出一道莫名溫馨的曲調。


分針早已運轉了一圈多許,搭在十二時半的區位,對坐在圓桌的兩邊,說不上遠的距離,但就是感覺有萬般的心事,比平日還厚重的隔閡。互相地往對方的碗裏送着菜肉,也就是沒有一聲言語打破這冷漠得詭異的氣氛。


章琳最終還是禁不住內心的那想法,僅僅是講出了一個音節,已足以令對面低頭食飯的文華瞬間注視着。


「去美國的那些大學我挑好了,就去聖路易華盛頓大學吧,私立研究型的大學,還有計量金融學的碩士,那時候直升上去,把碩士學位也念完,就不用煩要去選哪一間學校去繼續升學了」

「去了美國,也再沒有人會這樣做飯給你吃了,你啊,要是好好的學做飯,要不然就在那邊找一個會做飯的男朋友,聖路易我在書上看過,是在密蘇里州是吧?你去美國開學的時候不論是春季還是秋季,天氣也冷,之後冬裝出的時候我叫浩天陪你去多添些新衣吧」

「先叫浩天他啊,和福田哥多休養吧」


聽到這句,文華沉默不過一秒,臉色瞬間收回聽到這一句而生的寡淡,扯出一抹淺淺的微笑,眼神雖帶疼惜,但大多的是落寞,把吃完後的碗筷放下便轉身去了洗手間。


關上門,聽不到外面的蟬嗚雨聲,一片寂靜也平復不了文華在瞟到垃圾桶內的驚喜。


本包裹着那驗孕棒的手紙或許是被自己開門的時候,那一道風吹開,敞開着,兩條紅線清楚可見。入眼的一刻,還帶着一絲訝異,這家裏沒有其他人,可以測出這個結果的,只有是在外面的她。


「文華!我吃完啦!我去洗碗啦」


一刻的欣喜過後,席捲而來的是更多的憂慮,如潮湧般,甚至泛起了自責的苦澀後調。至少這一刻,他和章琳也曾經擁有過,一個不知成型與否,是男是女,是古靈精怪還是文靜可愛的嬰孩。算不上是愛情的結晶,頂多也只能說是一個意料之外。


內心的憂慮,不是源於對那嬰孩的牽掛。對着外面的這個女孩,沒有兩年也至少有足足年半多許,性子早就被深謀遠慮的老蠍子摸透,為了前途,她敢於撇除一切的障礙,那一句「我要當你的女人」早已揭露了那刻在骨子裏的狠勁。

他是怕章琳打掉孩子後,會影響到她未來的生活。未來,她也許會長成獨當一面的商場強者,嬌軀下埋藏的野心和實力,早就賦予她一片光明的道路,在這之後,或許會遇上一個比現在的自己,更愛她的男孩,會成家立室,會生兒育女,這樣明亮璀璨的人生,又怎能被注定混跡與灰色世界的他縛於暗淡之中。


這孩子,今生今世怕是沒有機會見到了。

怪就怪在生不逢時,時不與你。


洗手間門外響起敲門的叩叩聲。


「文華?怎麼去了這麼久?沒事吧?是不是傷口包得不好?」

「沒事,在用暖毛巾擦身呢,你快去睡吧,明天下午我們還約了去處理你那留學的東西呢」

「知道了,你小心點啊,別又弄到傷口,我先去給你暖被窩啦,外面的燈我就不關了」

「大夏天的,暖什麼被窩,你可快點去睡吧,傻妹…」

「好啦,現在去啦」


腳步聲漸行漸遠,章琳屏在心頭的大石,也被擊碎。

幸好,幸好沒有發現,要不然自己肯定去不了美國,讀不了心心念念的大學,上不了夜夜魂牽夢縈的課。

她記得文華說過,他這種人啊,也想試一下有家人的感覺。當時的她依偎在他的的雙臂當中,嬉笑般的指了指自己,說自己便是他的家人,可若真成了家,就只是一場荒誕。


側躺在床上,伴隨着半掩的門縫裏所透出的柔光,對腹中嬰孩的那一份愧疚和徬徨盡表於緊皺的眉頭,帶着深沉的思緒緩緩入夢。


把章琳放在桌上的特效止痛藥吞下後,無聲的關上了燈,悄然無聲的走進了房間,在僅餘的微弱光線中,愁眉不展的她格外惹他注目,坐在她旁的床沿處,沒有受傷的右手,那長年觸碰化學成份而被腐蝕得粗糙的拇指,為她輕輕的揉開眉心,滿目憐惜。


看着熟睡的人,面頰上仍帶着些許嬰兒肥,文華在她的臉蛋上細細了捏了幾下,睡夢中的章琳又或許是感覺到了,眉頭又重新的微微皺起,叫文華哭笑不得,只好重新觸上眉心,舒坦後落下一個平常都有着的額吻。


把受傷的左手放在章琳的腰肢上,感覺到從背後被環抱的她,下意識驅使着她翻了翻身,這無疑也動到了文華的傷口。


「嘶…噓…傻妹不要動,就抱抱,抱抱」


文華的耳語起效了,她果然乖乖的,繼續睡着。

把手掌放於她的小腹,試圖找尋着嬰孩一絲一毫的蹤跡,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沒有。不過,至少存在過,足矣。


閉上感覺厚重的眼皮,面容漸漸變得放鬆、平和,眉目卻不知何時突然被換上了充滿迷惘,憂煩地緊鎖,或是相處之久而養成的互相影響。


清醒時的執念,總會在夢中化成幻景。


猶如置身現實,看着那掛鐘,文華不知自己在產房門口外來回踱步了多少轉,只知在裏面的,是為自己而遭罪的章琳,和那不知是否應以期待作形容的嬰兒。坐在長椅的福田一手夾着夾袋,一邊替自己處理着那一些小生意的”瑣碎”事。為了她和孩子,漸轉正道去打理建築材料的批發,也心甘命抵。


其實,毒蠍子也可被青蛙洗禮。


一聲一聲由房門內傳出來的痛喊,都在凌遲文華身上的每一處,不過二十多的小女孩,就遭了這罪,那可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啊。


再眨眼,就是百葉簾依然阻擋不了陽光的照灑,文華在旁默默的削着蘋果,章琳抱着才剛被護士抱回來病房的迷你版章琳,名字這一回事,文華還沒想好。把削好的蘋果放在桌子,打算湊近看看這紅彤彤得宛如自己剛才削走那蘋果皮的迷你愛人。


嗯…是一陣,奶騷味。


看着被自己一臉嫌棄的表情而逗笑的她,內心一股猶似火焰般的愉悅感蔓延着。

剛好,夢境的最後,就定格在這刻的微眼彎彎。


醒來還是八月的陰天,夏蟬的嗚叫也好像不過如夢一場,是昨晚的錯覺。吵耳的鬧鐘把一向淺眠的文華率先吵醒,眼見不過早上七時多許,與下午約定的時間還有好一段距離,替章琳把被角蓋回鎖骨位,走出房門,將左臂上被滲染出一大片褐紅的紗布解下,把狼狽得滲人的兩處刀口重新包紮。


由留學顧問所出來後,文華先把不喜歡自己駕車的章琳送回了家,看着她面上流露出的雀躍,他是覺得,不論怎樣,花了多少的錢,也值得。比起區區的幾百萬,文華更希望眼前的小女孩,可以有一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絢爛路途。


把章琳護到家門前,她也識趣的,踮起腳尖,摟抱住身邊人的肩脖,偷偷的在他的腮邊落下自己的痕跡,是一個淺淺的粉橘唇印。每次章琳的主動,都會惹得文華這個經歷過大起大落的大男人,耳根發燙又冒紅,即是知道是逢場作戲,也抵不過心底湧出的反應。


一聲再見,目送着章琳入了屋,文華便走回了一旁的車,驅車離開這隱蔽於西貢山林的獨立屋,奔馳着前往大龍鳯。

大伙們聚首一堂,誰也不知接下來會發生如此震驚的事,文華站在聚人之首,看着每一個自己手下的小弟,每一個都誠誠懇懇的模樣,可說話一出,大家的表情不是震驚,就是疑惑。


文華是說,要把手頭上的生意,全都停掉。不論是大客戶還是街邊三兩個的童黨,一粒小丸也不能賣出去。福田從來也沒有見過文華如此決絕的模樣,畢竟這盤生意一旦開始了,只會源源不絕的製造、售出。最近也沒有緝毒組要有大行動的消息,怎麼如此突然就要停下這不斷運轉着的齒輪。


浩天的面容上也是充滿驚愕,難道是自己的臥底身份要被發現了,還是文華決定從良了,停掉這盤生意對浩天來說絕對是不利,畢竟堅持這臥底身份到現在的,是一顆想要親手把文華送進監獄的心。


福田和浩天猜來猜去,也猜不到文華原是為了一個他們都知道的人。為了章琳,文華甚至情願放棄自己一直視之如命的生意。


「可…文華哥,手頭上還有幾單上百萬,上千萬的生意,這樣停掉,就算我們這些老人家不吃不喝,手下的那些小孩們也是要吃飯的」

「總之停掉,直至我說可以做生意,除非我死了,或是你們敢反我」

「這…」

「明天開始,我不要再聽到任何質疑聲」


生意就被這樣停掉,那些熟客雖然不解,但是嘴上也說着了解文華的做法,就等待着生意重啟的那一天,可惜還是蝕了差不多上千萬的銀碼。製作工場也一直封塵,直至章琳真的狠心,去醫院打掉孩子的那一天。


雖知可能性比六月飛霜還要飄渺,可文華還是盼着章琳有回心轉意,親口告訴他要作父親的一天。


可惜沒有。

文華早就知道章琳的心,一直都繫在浩天身上,正是如此,他料到章琳在墮胎那天一定會找,也只會找浩天,早早就找了浩天陪他演一場戲。


浩天把那一句「如果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我不會墮胎」如實的回稟着文華。


再痛的刀傷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不過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千把刀剮着。如果,孩子…


算了,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願。


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着的哀愁,浩天找了個藉口,關門聲的回音在跟剩下文華一人的大龍鳳不斷迴盪着,直至一切寂靜。


瘀心的苦澀,在文華身上都化成了左眼滴落的淚珠,眼眶紅得起了血絲。連刀傷的疼痛都咬牙默默忍受的大男人,竟在這刻意外地落淚。


文華怎麼不是一個要強的人呢?由小嘍羅成為如今掌控整個市場、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已經可見。一直以來,就這樣在她的身邊靜靜的站着,可在風中站久了,難免會眼紅。


擦去眼角的溫度,走到關公像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嗑了三個頭。


「求關公恕了這生靈的罪孽」

「求關公保佑那孩子,下次投胎到一個更好的人家」

「求關公保佑,章琳她,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人流手術是全麻的,醒來後除了一陣刺鼻的消毒藥水味道,章琳只感到了輕微的腰酸,下床行走,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只是感覺上一刻,自己肚子裏還有着一個鮮活的生命,還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這一刻彷彿是墮入了一個虛空,空蕩蕩的,心也不知該落在哪裏。不過是自己的選擇,又豈能後悔呢?


文華早就在家裏準備了牛肉羹,是說牛肉能補血,聽到開門聲,在廚房忙碌着的文華也特意走出來迎接剛歸家的她。


「怎麼這麼晚?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去做了一個身體檢查罷了,醫生說我血少」

「剛好做了牛肉羹,補血的,快點洗手過來吃,沒有下香菜,你要是喜歡我每天做給你吃」

「謝謝」

章琳微微的扯了扯嘴角,便轉身去了洗手間。


飯桌上又是回歸那日的冷淡隔閡,不過這一次,誰也沒有嘗試去打破。就這樣各懷心事,低垂着頭,沉默地品嚥着咸中帶甜的羹湯。


一晚的背對而眠。文華終究還是奈不住內心的酸楚,掀開被窩下了床,走出被月色揮灑的陽台,把手中的那根煙點燃,彌漫的煙霧似是要吐出內心無盡的哀愁。


感受到身邊的空虛,一直假裝熟睡的章琳也緩緩的睜開雙眸,眼底之色,絲絲縷縷均是由無措和心酸交織。


同一屋簷下,同是無眠的倆人。


隨後的日子,生意雖復常,可文華卻經常不露面,把一切交托給了心目中最能信任的福田。每天也都早早在廚房忙碌着,雞湯,枸杞的香氣時常飄逸於屋子四周。養好了章琳的身子,比一切都更重要。


晚秋的涼爽天氣,是最佳的品酒時刻。

不知她是從哪裏買來的葡萄酒,屬於文華的寬大睡袍裹着了她的身子,就這樣側躺在園子的長沙發上,看着月牙彎彎,若有所思地淺斟慢飲。緋紅的雙頰,雙眸中的一泓醉意,愜意之中又彷彿飄渺着一幕幕的哀憂。


文華才剛進家門,目光就已注視着在園子獨自酌嘗的她,連忙急步走到她面前,拿開了几上的僅剩下不足四分一的酒瓶。


「你回來了」

眼神中的迷離,微微上揚的嘴角,睡袍下的一切,都惹得文華呼吸開始變沉,目光中是一片深幽。


可不行,絕對不行。才剛過兩個月多許,她身子也不知養好沒有,絕對不可。


「你醉了,乖,我扶你上去睡覺好嗎」強忍着自己的本能,文華靠近章琳,打算把她一手扶起。


可不料,已被酒精醺得醉上頭的章琳被扶起後,直接撲入了文華的雙臂。


「你是不是在外面找女人了!怎麼連我這樣,也一點…一點意思也沒有!」


哭笑不得。


「近來多了很多雜亂的事情,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聽這些的嗎?那我就沒有說了,我呢…有你一個便足夠了,怎敢去找其他女生啊」


聽到這樣的答覆,章琳雙手反而抱得更緊了。


「你說謊!你說謊!你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文華看着這一隻緊緊擁着自己的花栗鼠,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任憑她嬉笑打鬧。


「章琳」

「嗯?」


思索過後,文華輕輕的推開了緊抱自己的她,拉開了一段距離。正當一陣無故的失落感要落於章琳心頭之時,文華的幾句話,把她的醉意也驅散了些許。


「我文華對天發誓,朗月明鑑,今生今世,都只會愛章琳一個,絕不生二心…這樣可以了嗎?」


章琳的一抹甜笑,總能驅散他心底的霧霾。


日子一日一日過去,在剩餘不多的日子中,文華依舊耐心的教導着這個小女孩自己做飯,陪她駕車上路,盡自己能力,為她應該要璀璨的未來,在這刻燃起多幾根的火柴。


她離港的那天,是文華親自送她到閘口的。閘外也是充滿着即將離別的友人,親人,愛人。

眼神不會說謊。文華望向章琳的目光,一絲一縷全都是由不捨堆砌而成。話說到嘴邊,卻又被壓回咽喉。

最終,他試圖用眼神說着”在我這裏,你永遠都會是被愛的那位”。

不知她是否能知道自己的心意,低垂的眼眸又是否只是思索着浩天的失約。


「是時候了,你快點進去吧,飛機不等人」

「知道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


閘門關上後,早已泛紅的眼眸忍不住眼淚的決堤,章琳還是禁不住內心情緒的紛湧,一切的一切,都終將在今天結束,自己也會迎來截然不同的錦繡前程。獲得如此的代價,不過只是虛無。


承蒙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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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完全是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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𝐄𝐧𝐝.


下篇《末章》𝐈𝐬 𝐜𝐨𝐦𝐢𝐧𝐠…

[王蓁X李隆基]深宮計元配夫婦同人文

私設眾多 BE 爛文筆 雷者自行避雷 


朕的皇后,變輕了,變小了。輕得不知有否如煙霞,小得要化成小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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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中,幽幽的琴聲響起。同樣一曲飛花鶴嗚,熟練的技巧築起一聲一聲的音韻。可音韻中原有的情意,彼時彼刻已不復當年。倒又是的,如今已身處孤亭冷苑中,又何必貪戀過去那一絲絲的溫暖。


王蓁總感自己越發糊塗了,有時候種感覺腦子朦朦朧朧的,想要記起來一件事也是費力。趁着自己還記得以往的事,用筆寫下,也許將來自己完全忘記的時候,也能把這些記憶一併葬在泥下。


「妙蕊,替我拿一個小木盒吧」可話喊良久也沒有回應,王蓁這才想起來,妙蕊已經走了,如今的新人,名喚綠枝。


妙蕊在大理寺,是被折磨致死的。李隆基倒是念舊情,沒任由王蓁自生自滅,給這位在冷宮的舊人,換了一位新入宮的侍女,名喚綠枝。綠枝也只不過是一個懵懂的,看起來不過十三、四的女孩,看到王蓁的時候,便覺得這位娘娘不對勁。綠枝的哥哥是習醫的,無奈家道貧薄,作女兒的唯有入宮為婢。看着王蓁有時自言自語,又有時哭喊吵鬧,種種的跡象,綠枝越發認為她的主子,是患上了癔症。


綠枝去喚了太醫,可惜自己主子如今的景況,老太醫們怕是喚不動了,最後果真是喚來了一個靦靦腆腆,聽說是剛入宮的小醫師。小醫師說這癔症病因是心結難解,綠枝也不知王蓁到底有多重的心事,才會抑壓至如此病況。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也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令王蓁免受病魔的折磨。作為侍女,也只能是在自己能給的範圍多盡一點力,讓自家主子氣息看起來,不至於那麼憔悴。


大唐沒了皇后,那麼皇帝的日子也許少了一些拘束吧。李隆基本也是這麼想的,可品着不合口味的茶水,嗅着不合調的薰香,看到了自己破損的鞋墊,總感到事事不順心。從前這些事都是王蓁操持的,沒了王蓁,自由倒是自由多了,可這紅牆內平素瀰漫的厭煩,比她在時,不減反增。


也許是國事繁重,一晚醉酒,李隆基竟跑到那安仁殿,叫喊着那上至文武百官,下至浣衣婢女的禁忌名稱。喚了幾聲自然是沒人回應,這才想起,殿裏住過的那位早已被一句,此生此世,不復相見,折斷鳳翼,囚禁在那幽暗的紅牆綠瓦,但卻為何又因此而感到落寞,李隆基思來想去,也實屬無解。


中秋了,秋意更添了一分,王蓁的病,隨時日又重了幾分。


「娘娘!娘娘你吐血了」綠枝剛打完水,打算給王蓁擦擦臉,一踏進宮門,就看到床塌旁,滿是黑色的黏稠液體,直到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才意識王蓁這是在吐血。冷宮裏只有綠枝一個懵懂少女,自然方寸大亂,綠枝最後還是選擇衝出冷宮,趕到太醫院找那個小醫師的幫助,可惜的是整個太醫院全部都去了延英殿診治太上皇的家傳頭疾,跑遍整個太醫院,看到的只有掃灑宮女和幾個前來取藥的小太監。


都已經中秋了,今年的雨還是反常的下個不停。天上的烏雲開始下起綿密的細雨,眼見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綠枝索性跑到延英殿,不斷的嗑頭,只為她家主子可以不這麼辛苦的耗着命,她可不想自己第一個服侍的主子,就在自己的照顧下,突然就歿了。一想到她家主子這些日子因病所受的折磨,縱使雨水打在身上再痛,額頭上的血痕越來越多,綠枝也不曾氣餒過。她哥曾說,帝君仁心,既然君主仁心,就應該不會置紅牆內的生死於不顧。


正當李旦剛好歇下,李隆基以為自己終於能鬆一口氣的時候,太監急急忙忙的衝進來,說了幾句,李旦便聽到急躁的腳步聲正在往外跑,頭又開始痛起來了。李隆基這一走,連帶着幾個資深的太醫也跟着跑了出去,幸好剩下宮裏那七朝元老的老太醫,李旦也就繼續的睡去了。可另一邊就不這麼安穩了,李隆基一行人冒着大雨趕到的時候,本已破爛的床沿在腥黑的血下顯得更不堪,那些老太醫們看到此情此景自然是群起湊到王蓁的身邊,又是把脈,又是針灸,李隆基看到如今,王蓁這氣已將絕的景況,才後知後覺他的皇后,那是得病了,而且不是輕病。正想湊近一看,李隆基身後傳來一把微微的咽泣,是綠枝。眼見綠枝的額頭上血珠還在滲,李隆基差了那個在旁的小醫師去給綠枝的額頭洗洗傷口,也差了身邊的太監,給王蓁多添幾個侍女。


太醫說王蓁的病是一直抑壓的心疾,也加上曾經的舊患以致瘀血一時停留於胸膈,氣血不暢而致,要用藏紅花把瘀血給清出來。李隆基看着紗帳後的王蓁,那腥黑的血一盤一盤的被送走,莫名的無力感油然而生,像是悔恨着,又無奈着。


不知過了多久,瘀血總算是清了,王蓁的命是暫且保住了,可王蓁睡了好久好久,李隆基一直在她身旁守着,看上去可倒真像是個為妻子擔憂勞神的好丈夫。李隆基知道王蓁會說夢話,可王蓁今天的話全是李隆基猜不透的。一聲一句三郎,都像刀一般剮着他的心,突然一聲對不起,讓清醒的李隆基像是被帶回了從前,又似是把他們兩人推得萬丈遠。那一句對不起,已足以使李隆基徹底心軟,她終究,是自己的糟糠妻啊。


雨停了,冷宮的潮濕氣也減退了些許。王蓁從夢中甦醒過來,剛想活動一下四肢,便發覺自己的右手動彈不得,轉過頭才發現是李隆基在自己床沿歇下了,許久不見使王蓁的那些一直被抑壓的記憶和情感通通湧出,一聲尖叫使床沿的李隆基也被嚇得醒透,抬頭便發現滿臉淚痕的王蓁。李隆基感覺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他印象中的王蓁,是到了極限才會流上一兩滴眼淚,更別說猶如如今般的哭喊,如此的大吵大鬧,他的蓁兒在他眼裏一直都是賢內助,直至那一次又一次的妒心作祟。李隆基徹徹底底的悟到,也許是自己,毀了眼前的王蓁。以前只要李隆基擁抱着,輕輕的安撫,王蓁便會慢慢遠離傷痛,可如今李隆基抱住王蓁,換來的只有更重的哭泣。聽到房間內的聲音,本在廚房教導新來侍女的綠枝也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自己主子一直叫喊着聖上走,綠枝也唯有替自己主子打發了皇帝。


靠在門外,聽着房間的哭喊,物件的掉落,碎片的碰撞,李隆基此刻的思緒猶如置身刑場,一刀一刀的被凌遲、分割。


自此,李隆基的自責日益加重。每一次午夜夢迴,腦海中,總是會重演那時,王蓁那充滿淚痕的臉龐,那一聲又一聲歇斯底里的吶喊。他自己卻只是日日徘徊在冷宮門外,又從未踏進一步。也許就是這份內疚,李隆基也開始在民間查探着一些偏方和引入一些能化解心病的藥材,在太醫的監督下,熬成一碗碗的藥往冷宮送。


這年的天氣特別奇怪,臨近入冬了還是會有着紛紛綿雨,天氣不放晴,雨就是連綿下個好幾天。一次雨夜,天打雷劈,南蠻夏季水災剛退潮就遇上民眾因賑災物資不足,而使災後重建因這場抗議而拖慢進度,每一份的奏摺,都在為李隆基加重着君主的壓力。這年沒有了熟悉的茶甘,沒有了習慣的安神香…對了!雨夜,王蓁!政務纏身使李隆基思緒越發混亂,腦海中突浮現他們剛成婚的時候,也是雨季,在雷電的侵擾下,那年十六的王蓁,依偎在他的雙臂中,才能安心入睡。


雨如綿針一樣,縱使有衣服作甲冑,有紙傘擋風雨,也還是沾濕了李隆基的鬢角。綠枝剛服侍王蓁歇下,才把蠟燭吹滅,就聽到一把尖銳刻薄的傳呼聲,見是李隆基又來了,綠枝眼見是雨夜,心裏犯着嘀咕,這皇帝怎麼總不挑好時間來。


「回皇上,娘娘服了安神藥就剛歇下了,謝皇上對娘娘的關懷,皇上還是請回吧」


綠枝一番勸喻還是阻擋不了李隆基那想一睹王蓁的心,他啊,若是見不到她,那心可會一直懸着呢,是想待在他的蓁兒身邊,想看他的蓁兒再笑一笑。李隆基如今似是陷入了個怪圈,千方百計想要逃出這個圓,卻徒勞無功。綠枝也無奈,只好重新點了點茶案的燈火。


王蓁是真睡了,李隆基替她掖了掖被角,可還是放不下心。看着她的睡顏,那印象中從都是滿足的笑意,如今卻帶着幾分淡陌的疏離,這是他的錯覺嗎?彷神間,茶案上的影子飄進了李隆基的余光。茫茫然的走到桌旁,那是一對屬於嬰孩的小鞋子。


「這是」「回皇上,娘娘近來犯病總是說自己是太子妃,說等她的三郎回來,便告訴三郎,他們可總算是盼到了」


可總算是盼到了。

也好,那個曾經無數個日夜期盼的孩兒,那錐心刺骨之痛,至少她不會再記得了,也不會再痛了。他記得那晚,他就在樹叢,遠遠的看着王蓁把那未來得及完成的小鞋燒得一乾二淨,如今他倒是可以見到這對滿載希望與期盼的鞋子了。雖知天命難違,可是這代價太大了。


雨一直沒有停,李隆基最終還是留下了。窗外已分不清晝夜,王蓁揉了揉眼睛,李隆基還是在自己面前,熟悉的眉眼依然緊閉着,王蓁才覺這不是夢。他是真的來了。

心酸莫名的從心底泛至心尖,眼眶中的淚晶在不斷打轉,最後化成一灘帶着各種情感的曇花,隨後又是輕輕的一句對不起。


吱阿一聲,門敞開了,又被緊緊的閉上。


良久,李隆基終於醒來,床榻上,茶案旁,翻遍庭院也不見王蓁的身影。李隆基焦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發省了眾多宮人,找遍了大明宮的每一寸角落。


王蓁果然是在武德殿。李隆基看着渾身濕透了的她,她眼神中空洞得似是無底的深淵。李隆基嘴上笑着,心卻早已淚流成河。以往站在這裏的她,看見自己回來,總是會送上一個熟悉且溫暖的擁抱,如今自己面對的她,只是一個失去靈魂的空殼。差了宮人點了炭,又給王蓁換了身衣裳,李隆基想親自替王蓁擦乾那濕透的髮絲,就如王蓁以往照顧自己一樣。


「我的三郎…是這世上最好的丈夫…他處處都會為我這個為妻的着想…蓁兒…會一齊陪着三郎的」


王蓁六神雖無主,嘴裏卻不斷唸叨着那一些他們二人的過去,似是想與想像中的那位訴說自己夫君的好。在旁的李隆基聽着這回憶般的細語,除了勾起那一絲又一絲的憶記,也在心中泛起疑問的漣漪,以往這般美好,他們又是行錯了哪一步,才走到如今的局面?華筵未散又似散,李隆基是功成名遂了,但如今回望,也只是滿目荒唐。


「三郎在這裏啊…三郎也會一直陪着蓁兒的」


李隆基也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愧疚,因近來的操勞生了繭的手,距離王蓁的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的手,為什麼這麼冰”

這是李隆基觸碰到王蓁那手的第一反應,她手比他想像中,還要冷。雖知王蓁身子虛弱,可也是沒有想過竟會是如此的羸弱。


連綿大雨終於停歇,看着王蓁的困意漸重,李隆基在王蓁歇下後,也傳了太醫。太醫的一席話卻使李隆基的心寒到了谷底,也許這場雨的停息,就是為王蓁的生命敲起了喪鐘。


烏雲總籠罩着長安,難見天明。經淋雨一役,王蓁的身子果真是在走下坡路,胸膈瘀血積聚常有,癔症發作間斷越發頻仍,自知王蓁時日無多的李隆基縱使面對政事繁重,也生怕連王蓁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王蓁清醒的時間少之又少,但幸好還是有幾次,帶着疲乏的意識與李隆基有着淺短的對話,李隆基嘗試着解開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誤會與心結,可王蓁字裏行間全是抗拒,她心底裏,也許還是放不下吧,以前的她是多麼的光彩奪目,如今卻這般不堪,該用如何的顏面面對自己的夫君。將死之人,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永遠的,留在丈夫的眼眸中罷了。看着王蓁的模樣,罷了,罷了。李隆基的聲音沙啞,思緒凌亂,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到最後也是一直無法訴說自己的歉疚。


苦酒折柳今相離,十六年前的一子錯,十六年後的滿盤皆落索。


王蓁走的那晚,已經入冬了,天空下的卻非雪,是雨。像是上天警示李隆基,要來接走他的蓁兒。李隆基緊緊的抱着王蓁,而王蓁也許是迴光返照,思緒有刻也變得清晰,她告訴李隆基,好好保着那載滿記憶的小木盒,她就會繼續守在他身邊了。她說,她的三郎,可是帝王之格,不會輕易落淚的。


再次牽上她的手,溫度比上次還要冷,但今次,李隆基是再也捂不熱了。


盒子裏除了一張張的草紙,還有一支釵。那釵並不華麗,甚至在長年累月的洗滌下有了一些耗損,玉質極為參差,但這支釵,卻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算是這段情的開始。


她下葬那天,懸日胭紅。看着泥土漸漸覆蓋棺木才感知,這一別,是真的永別了。


有始有終,就讓一切回歸塵土吧。


雨停了,周圍的紅牆綠瓦也被太陽所映照着,綠枝捧着小木盒,五味雜陳。她的主子,她的好娘娘,就這麼自由自在,遠離了這宮牆,這繁囂的大明宮,化作雨後的太陽。


朕的皇后變了。

先是變得善妒,後是變得糊塗,如今她變輕了,又變小了。輕得不知有否如煙霞,小得要化成小木盒。

小木盒啊小木盒,現在就到我守着你吧。


𝐄𝐧𝐝.


下篇要卓生卓太 還是 拳蘭夫婦好呢 留言說說

別忘了留下小紅心和小藍手~這樣我會更快的把文肝完喔~🫶🏻

隱藏結局會後補\(//∇//)\


@粟米定心丸 謝了我的好親古 感謝鼓勵😭


懷思

[王蓁X李隆基]深宮計元配夫婦同人文

私設眾多 給這對留了後 BE 爛文筆 雷者自行避雷 


生同衾死未同穴,執手相伴蓬萊願


我叫登真,是大唐的懷思公主,是當今聖上唐玄宗的長女。


我住在安仁殿,這是爹爹,哦不對,正經場合應該叫父皇,是父皇特許的,整個大明宮只有我能這麼叫爹爹。而我的書童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回來,說這安仁殿,是我娘親曾經的寢殿。

全大明宮都知道,唐玄宗的皇后是天大的忌諱,萬萬不能提的,而這位皇后,正正就是我的娘親。


我自小就知自己是在冷宮出生的,但小時候我不知道冷宮到底是什麼一回事,覺得那只是一個宮殿罷了,如今才知道那是一個很陰森的地方。


滿朝文武在娘親進冷宮也曾勸諫過爹爹冊立繼后,例如選秀入宮後一直得寵的惠妃。不過之後爹爹在上朝時向朝臣大發雷霆,說此生不再立后,自此無人敢再逆違龍顏。


我短短十年的人生裏,娘親從來沒有出現過,我是由爹爹和奶娘一手帶大的。奶娘說小時候的我除了爹爹上朝外,我基本上是十個時辰都留在爹爹身邊。


我從來沒有見過娘親,我依稀記得在我五歲的時候,爹爹說過他做了一件很錯很錯的事,所以娘親生下我以後便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當時覺得,娘親只不過是在那裏等着我們,或許娘親會回來找我們倆吧。


我又記得奶娘說過,我小時候抓周抓了一個左手拿了一個小小,特製的匕首,右手拿了一本奏摺,過了一會兒我又走到了爹爹的身旁,抓了抓他的龍袍,爹爹高興壞了,把我抱起來不停重複着「李唐要出女帝了」而導致我現在除了要和妺妹們學習琴棋書畫,更多的時間是放在和弟弟們在書房讀書,和宗親表兄們在競技場上一比高下。巾幗不讓鬚眉,爹爹說我和娘親一樣八面玲瓏,我又問爹爹娘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又不肯說了。


今夕難得這些事勾起了我的興趣,我試探着問爹爹,娘親是個怎樣的人,他竟然一反常態地跟我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


爹爹說,他和娘親剛剛成親的時候,剛好是臨淄的雨季,娘親就每日都在家門前,撐著傘等他回家。之後到了爹爹的生辰,娘親為爹爹煮了一碗長壽麵,爹爹說那一碗長壽麵雖然樸素,但這是他一生人吃過最好吃的長壽麵,可惜娘親不會再煮了,也找不到同樣的味道。我開玩笑的說,也許娘親會在爹爹下一年生辰帶一碗長壽麵回來呢。他只是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不說話。


我很快便睡着了,醒來時爹爹也已經去了上朝。

上課時我聽太傅說,我娘親叫王蓁,是爹爹的結髮之妻,後來因為生我而死了,我還因此失魂落魄了許久,原來爹爹一直都在騙我,娘親根本不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而是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直至奶娘跟我說,我娘親是因為愛我才拼命的生下我,娘親在那一個很遠很遠的彼岸也不想看到我不開心吧。


下課後,我在御花園碰見碰見了爹爹和惠妃娘娘。由於我是唯一的嫡出公主,整個大明宮上下見到我也要禮讓三分,這當然也包括平日刁蠻跋扈的惠妃娘娘。


爹爹見到我後原本充滿憂鬱的眼神瞬間生出光彩,叫了惠妃娘娘下去,我們父女倆坐在太液池的涼亭,繼續未完的話題。


爹爹說,有一個叫韋后的壞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派了刺客想要刺殺爹爹,是娘親奮不顧身沖出來護住爹爹,當時爹爹怕得要命,怕娘親這樣就和他天人永隔了。不過幸好,娘親在昏迷了三天後終於醒了。爹爹說,娘親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什麼也不怕,但其實娘親很怕疼,也怕苦,只是為了爹爹,才變得什麼也不怕。


說完,天色也漸漸變暗,我也是時候要回宮用晚膳和練琴了,爹爹送了我回宮後還是不放心,決定和我一起用膳。

看着我放在旁邊的琴,爹爹又說起了這琴的故事,看來爹爹真的是壓抑很久了,這些他以前都不會說的。


爹爹說,這把琴,是娘親留下的。娘親在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彈琴,娘親特別喜歡飛花鶴嗚,說這就像娘親和爹爹的故事,有轉折,有低潮,但最後都回歸溫馨。送爹爹離宮後,我撫着娘親的那把琴,悄悄的問了一句「娘親,你會回來嗎」


可我明知不會,娘親已經死了。


娘親在十年前就死了,她早就死在我出生的那一個晚上。


但就在那一晚,我卻夢到了娘親。


她穿着樸素的綾羅長裙,完全不像是一個皇后的樣子,她告訴我,其實她一直都在,她一直都愛着我和爹爹。但我看不清她的樣子,我想要捉緊她的手,但正正就在她別過臉面對我的那一刻,侍女便叫我起床。


我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記掛那夢境。那夢境是多麼的真實,但又多麼虛幻。


我好像明白到了爹爹當時的無奈。

想捉緊,但人卻不在了。


再一次看到爹爹,已經是在歲末宮宴上了。

我仍是坐着那個距離爹爹最近的席位,看着舞姬們千篇一律的表演,心裏吐槽着禮樂司已經黔驢技窮,直到我看到了爹爹看着台下,那熾熱的目光。


「宮中不是不許表演仙女獻星的嗎」

我身旁的晧兒嘟了嘟嚷。

「晧兒,待皇姐之後查清楚再告訴你好嗎」


那一晚,我久久睡不着。總覺得事有蹺蹊,於是決定在宮裏散步散心,而我竟然在御花園再次遇上了爹爹,可他身邊空無一人,看到了桌子上的酒瓶,我明白到爹爹這是在借酒消愁。


我躲在草叢旁,偷聽着爹爹的自言自語。


「蓁兒,對不起啊」

「蓁兒…是不是如果我沒有把你送進冷宮,你就不會死,就不會離開我和登真…」

「蓁兒你快回來,三郎把江山都交給登真,我們離開大明宮,看看你喜歡的南方的美景,過你喜歡的簡單生活,你快回來…」


爹爹原來是在想娘親。

我差了侍女去找人來送爹爹回寢殿後也回到了安仁殿,看來這晚是注定難眠的一晚。


第二朝醒來,爹爹像個沒事人一樣照常上朝,彷彿昨天醉酒的不是他。

我又派了一些比較忠心的婢女在宮內宮外也打探著娘親的事。我作為嫡長公主,自然是要替娘親管好尚宮局的。汪尚宮一直忠心不二,把尚宮局管理得井井有條,她說,再等我長大一點,我就要負責起整個尚宮局了。我忽然想起她是宮裏的舊人,她一定知道我娘親的事。


我盤了她好久,她才說我娘親在的時候對下人很好,非常體恤她們這些宮娥,在局裏遇到難題的時候總是有辦法解決。

我又問了她知不知道娘親和爹爹的事,為何娘親會被爹爹送進冷宮,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事,她支支吾吾的,最後突然的跪下,叫我以往的事不要去管,知道得越多對我百害而無一利。

我更疑惑了,娘親和爹爹的事,到底是如何?仙女獻星又是怎麼一回事?


之後幾天我都在等着宮娥打探回來的事,雖然都是一些很瑣碎的事,但是這麼多件事綜合起來,娘親和爹爹的故事軌跡就有了紋路。


我曾經有過一個哥哥,或是姐姐。那是在娘親和爹爹仍是太子妃和太子時的事了。可惜的是那個孩子,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就離開了爹娘。娘親也傷了身子,之後才好不容易懷上了我。憑借娘親的睿智聰慧,娘親和爹爹同心同德,在登上帝位之路上一直披荊斬棘,他們兩個人恩愛度過了十多年的生活,直到爹爹順利登上皇位。


之後就出現了一個叫鄭純熙的女人。自從鄭純熙進宮,好像人人都向著她。她是太平公主的侄女,而太平公主是爹爹的政敵。娘親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顯露出自己的陰暗面,她怕鄭純熙是奸細,不斷提防著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人人都說娘親變了,變得心胸狹窄,可我聽着聽着,卻覺得她沒有變,也沒必要變。娘親替爹爹登上皇位,難道這不需要心計和人命?大明宮中,沒有一個人是善良的,最多的只是偽善,善良的人在這個染缸,也只會變成自己痛恨的樣子。作為在大明宮長大的孩子,這是必須的。雖說我肯定是向著我娘親的,但這是事實。


他們又說,爹爹在登上帝位之前就許諾過,這輩子只有娘親一個皇后。


可隨着時間流逝,爹爹似乎漸漸喜歡上這個新來的鄭純𤋮,而不久鄭純熙懷孕了。滿宮上下都知道娘親難成孕,而鄭純熙此時此刻懷孕更是佔盡了爺爺、爹爹、還有大明宮中每一個人的的關注和寵愛。娘親自己卻形單影隻,和爹爹的距離漸遠。現實與期待落差,娘親的心頭自然湧起了妒火,屢次施行毒計謀害鄭純𤋮,雖然為保后位殘害他人性命當然有罪,但我覺得娘親沒有錯,大明宮的遊戲規則就是如此。說到這裏,我開始有點討厭爹爹。愚蠢雖不是一種過錯,但鄭純𤋮真是蠢得令人髮指。而爹爹其實一直都知道真相,只是他在當時怨極了娘親,怨她殘害宮妃子嗣,怨恨著本許下同生共死的娘親為何變成這樣,但其實爹爹怨的,只不過是娘親毀了他掌握實權的籌碼。這時的怨蒙蔽了爹爹的雙眼,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對娘親的情義。因此,在爹爹真正掌握實權後,他立刻把娘親打入了冷宮,因為娘親在帝皇眼中,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但殊不知,原來娘親當時已經懷上了我。


我是早產兒,聽爹爹說我出生的時候只有八個月多,小小的一個抱在懷裏,睡着的樣子像極了娘親。


而這一晚,正正是娘親最後一次見到爹爹。聽宮裏舊人的傳聞說,爹爹是來到冷宮才知道我的存在,才知道娘親拼死留下了我。


聽到這裏,一向都不輕易落淚的我一反常態,躲在被窩裏由輕輕啜泣到放聲大哭。奶娘也安撫不了我,最後他們找到了爹爹。


可我不想見到他。


我知道他愛我,愛娘親,但我接受不了。


他看着在被窩縮成一團的我,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登真,你都知道了吧」

我沒說話,只是停止了哭聲。

「爹爹也一直很愧疚,是不是如果爹爹沒有把你娘親打進冷宮,我們一家三口還能好好的在一起過新年,還能看著你長大,還能看著你找到如意郎君,登真這個名字是你娘親替你取的,她希望你能憑着自己的真心而活,她離留之際還在囑咐爹爹要好好照顧你—」

「你不是在娘親走了之後才知道有我嗎」

「登真,爹爹帶你去一個地方」


爹爹把我帶到了大明宮最高的樓閣,這裏能看到大明宮的一切,也可以很清楚看到…我出生的地方,冷宮。


「爹爹不敢直接去冷宮看你娘親,於是就每天都爬到這裏,這裏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你娘親,我看著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就知道我倆苦盼多年的禮物,終於來到我們身邊,但我們的關係卻早已支離破碎,爹爹後悔也來不及去補救犯下的錯,來不及挽回你娘親的生命」


娘親用生命,去賭一場根本不會贏的賭博。

她把生命交給了爹爹,也用生命留下了我。


「你娘親足足用了五個時辰才生下你」


爹爹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帶着笑意,但還是被我發現了眼中的淚氣。


「我抱著她,她抱著你,輕輕的唱著搖籃曲,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了」


爹爹沒有自稱朕,也沒有自稱爹爹,也許他以前對娘親也是這樣的吧。


「後來呢」

「後來啊…你娘親唱著唱著,漸漸的沒了氣息,咽下了氣,走了」

「那…娘親有沒有留下什麼」

「你娘親說,她愛我,一直都愛,下輩子,我們要當一對尋常夫婦,白頭偕老,她不想再留在大明宮這個牢籠裏了,不想再為皇后之位而犯罪,她想回家,回臨淄,回我們的家」


站於高樓,我終於明白為何娘親是大明宮的禁忌。

她愛上了帝皇,無情的帝皇也動了心,可惜太遲了。

王蓁已經死了,李隆基的愛,連同王蓁一起葬在了無相寺。


無相,無雙。縱使後宮妃嬪再多,也終究無法與李隆基心尖上的王蓁可相比。就算容顏,神態,身姿再相似,也沒有任何一個能取代王蓁。


可惜思念無聲,幸虧思念無聲


[完]


聽說宮心計要開第三部 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劇本呢 期待的 就放這文來恭賀+致敬一下5年前我們蓁兒的珍珠眼淚吧

雨送黃昏花易落<新生>

[卓以凡X屠敏]

私設:以凡沒自首沒坐牢 屠敏塌房後失蹤假死 他倆雙箭頭 HE向 高中女生沒商戰頭腦+爛文筆 OOC 平行時空 雷者自行避雷 


生活總是充滿驚喜,尤其是屠敏和卓以凡這對生活在各種極端的夫妻。


看着驗孕棒上的兩道紅線,屠敏皺着眉,她本就沒想過要和以凡孕育他們的愛情結晶品。年少時的經歷,使夫妻倆達成了一個共識,不去成為一個父母。


刻骨銘心的經歷烙印在潛意識中,他們怕這份經歷會影響到他們去愛,去教育他們的孩子。加上他們的事業帝國尚未完滿,時間這種珍貴的資源,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夠用,勿談去照顧一個孩子,夫妻倆想靜下來好好地約會也會被各式各樣的個人行程打斷。以凡有時也會在想如果他們不是秘密結婚,而是公諸天下的話,緊密的行程會否放過自己和屠敏。畢竟有世邦這一個先例在上,屠敏才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因缺乏父母的愛而成為了一個反叛的怪物。


回歸現實。屠敏閉上眼,想了想到底是哪一次出了事,到底是從林太太生日酒會回來的那次,還是那次自己剛從菲律賓分公司開完會回來的那次。不過沒等屠敏想到是哪一次,胃部一陣翻湧,突犯惡心的感覺,讓近來比較情緒化的屠敏心中泛起絲絲對卓以凡的怨恨。


屠敏也對自己懷孕的事感到不知所措,自己本就沒有準備,理性的她在此刻也變得慌亂。人命關天,馬虎不得,何況現在是兩條人命,所以她選擇告訴了vani自己意外懷孕的事。


以凡也不知道為何屠敏這兩個多星期對自己不瞅不睬。他只知道她儼然變成了一座冰山,態度比冷淡更冷淡。以凡想要抱抱,屠敏直接躲開;菜式不但煮得清淡,食晚飯的時候屠敏甚至直接走到沙發,剩下以凡一個對著半碟的菜和肉,屠敏有幾次甚至都沒有煮以凡的份。但看到屠敏經常作嘔的模樣,他好像猜到了屠敏為什麼每晚吃得這麼清淡,也許是因為近來胃氣脹的吧。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屠敏也總是背對着自己,他想要抱著她睡,但以凡手都還沒有碰到,屠敏就拍開了自己的手,而且還踢了以凡一腳。他有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每日提心吊膽的生活著,就怕屠敏下一秒拿出離婚文件讓他簽名。


「卓以凡」


沙發上的屠敏坐得筆直,背對着剛剛在樓上書房,開完視像會議下來廚房倒水喝的以凡。


屠敏是多久沒叫過自己的全名了,明明之前還是甜甜的叫自己老公,但自從上星期開始,vani經常在自己家自出自入的事後,屠敏就變了。以凡瞄到了茶几上有一個公文袋,手就開始不自覺的抖,抖得剛倒好的水也灑出來了一點。


「咩事啊老婆」以凡的語氣很僵硬,屠敏聽得出這是自己老公慌亂的表現。

「過嚟,卓—以—凡」屠敏刻意把卓以凡這三個字用一種帶着責備的語氣說出,結果是以凡直接放下手中的水杯,跑到屠敏身邊抱緊她,求她不要和自己離婚。

「老婆我哋唔好離婚好冇 我好愛你㗎 我有咩做錯你同我講我改啊 老婆對唔住啊—」

「咪住先 邊個同你講我要同你離婚啊卓以凡 放手放手!」


屠敏使勁推開快要把自己抱得窒息的以凡,定睛一看發現以凡急得耳朵都發紅了,眼眶也隱約藏着淚光。


「卓生你抱咁實,你係想你老婆一屍兩命死喺你手上?」

「一屍兩命?」以凡的狀態還停留在屠敏說不是要跟他離婚的那部份,思緒暫時仍未來得及回歸。

「你打開個公文袋睇下」屠敏指了指茶几上的公文袋,就是那本來被以凡認為是離婚文件的一份。


以凡手忙腳亂的打開公文袋,倒出來的文件是一張超聲波和一份寫着屠敏名字的醫療文件。翻開醫療文件看到那一句”懷孕11週”,以凡的腦袋徹底當機,呆滯的拾起剛才掉落在沙發上的超聲波照,以凡看向了坐在沙發另一邊的屠敏,笨笨拙拙的爬向她。


屠敏靠在以凡的臂膀,帶點幽怨地望向依然察看著超聲波照的以凡,「你就冇嘢講?」


以凡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神情一下子變得凝重,屠敏的理智也一下子被拉回。以凡的反應,和屠敏的想像中有着出入。屠敏本以為經過剛才的那一齣大戲,以凡會接受事實,但眼見如今的場景,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怕是留不了。


以凡放下了手中的超聲波照,像是在盤算著什麼。

屠敏看見了身邊人的目光中隱約藏著動搖,柔柔的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是想留下這個孩子的,縱然其實他們並沒有準備過,更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成為父母。


「以凡,我想留低佢一」

「夜啦,瞓覺啦,呢件事聽日再諗啦」 


以凡的心很亂,如果他們的事業帝國已和他們的願景中相近,屠敏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他其實也無所謂,但這孩子,來得真是不合時候。


滿腦子都是那位初來報到的小生命,以凡耐不住失眠,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屠敏已經合上了眼睛,替她蓋好了被子,就走出了房間。


在察覺到以凡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屠敏緩緩的睜開眼睛,撫上了孕育那小生命的地方。


「對唔住,媽咪保護唔到你」 


同一屋簷,一杯酒,月光下一對無眠的伴侶。


一朝醒來,以凡早已不在自己身邊。屠敏只能看著這座房子,空無一人。回到公司,屠敏也不見以凡,她不知道以凡去了哪裡,也不想知道。她只是坐在辦公椅上,看著面前的合同,一遍又一遍的修改著,再一次確認最終要簽定的企劃案沒有任何紕漏後,才安心的把文件放在桌上。精貴的鋼筆在屠敏指間轉動著,她用工作麻醉自己,嘗試不去想那麼壞,也許,以凡最後會同意留下這個孩子。


屠敏回到家中時,太陽已在地平線上消失不見。她打開家門,從樓上傳來一堆男人的吵鬧聲,細聽一下,除了自己老公,剩下的兩人是自己弟弟和繼明。


上到樓上,只見走廊上一箱又一箱的紙箱堆積在書房對面的空房門外。


「之前花生仔張bb床咪又一樣咁裝,信我,咁裝…家姐—」


以凡一聽到子峰的突然停頓就已經覺得奇怪,下一秒子峰那一聲脫口而出的「家姐」令以凡全身不自控的僵了僵,趕忙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屠敏。


屠敏驚訝著房內的一切,以凡看着被眼前景象嚇到的屠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螺絲批,站在屠敏對面。子峰向繼明使了一個眼色,悄然無聲地下了樓,樓上就只剩下了屠敏和以凡面面相覷。


「呃…我…em你都睇到啦,原本仲諗住俾個驚喜你」

「你決定要比佢留低?」屠敏由驚愕中抬頭,語氣中全是不可置信。

「既然千防萬防都中,要由二人世界變成一家三口,咁都係一種緣份」

「多謝你」屠敏熱淚盈眶看着眼前尷尷尬尬的以凡,內心湧過一陣溫暖。

「唔好喊啦,你都唔想第日個bb出世做大喊包掛」


聽到這一句,屠敏的嘴角扯出一抹發自幸福的笑容。看到屠敏的樣子,以凡心中一熱,先是抿了抿嘴,然後也如屠敏一樣,禁不住的彎起了嘴角。


屠敏的孕初反應並不大,除了有時候間歇性嘔心想吐,完全沒有坊間那些媽媽們傳言的那些失眠和頭暈。以凡不顧忌旁人的那些流言蜚語,特意提早下班和屠敏回家,會站在屠敏身邊護着她,多承擔一些工作。作為一個男人,他不能親身體驗屠敏作為準母親的第一身感受,但他作為準父親,他唯有竭盡全力去分擔屠敏的壓力。


牽著屠敏的手,以凡看着黑白色的的螢幕,小生命的形象在螢幕中被投放着,小小一個的胎兒初具人形,猶如一個小小的雕塑,是上天精心賜予他們的作品。一股欣喜的暖流由衷而湧出,本因突如其來的驚喜而擔憂的兩人,在看到自己的愛情結晶品在積極、健康的長大,也好像,沒有如當初的那麼慌張。


殷繁一年四季都會進行定期的股東大會,而今次正是以凡和屠敏第一次一同出席在股東大會上。基於之前各種行程繁忙,兩位集團主席連喘息的機會也微,更別談一同坐在會議室開會,會議上若是有以凡,屠敏便不會在。但今次,是股東們第一次見到他們兩人合體出現。作為股東,當然是知道這兩人的關係,只是搞不清他們的葫蘆裏賣什麼藥。會議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各部門的總管也在報告着該季的一些總結,在如此嚴肅的場合下,兩位主席自然認真非常,但...就在如此莊重的情景下,屠敏突然感到自己肚皮好像被人敲了敲的感覺。思緒還未能摸得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肚子裏的那位又給屠敏來了一擊。


“這... 就是胎動嗎?”屠敏心想。但想了想,時間不對啊,不是還未到20週嗎?


屠敏猛然看向以凡,感覺到屠敏目光的以凡也幾乎是瞬間抬起了頭。看到屠敏的手正放在肚子上,不明所以的他內心正着急,帶着明顯敷衍的態度,草草的完結了今次的會議。


「經過風險評估同報酬計算,佢哋帶來嘅投資報酬率並唔係咁理想,對於呢種睇唔到價值嘅投資,我哋兩個同樣認為冇傾落去嘅必要」


送走一眾股東後,辨公室內就只剩下了兩夫妻,和Vani。屠敏乖乖的坐在沙發上,任由以凡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摸索着自己剛才口述的場景,Vani眼看着這兩位在人前冷漠的老板們竟然臣服於一個不足20週的胎兒下,眼前一幕倒是有點神奇。


「啊!」


沒有預備的情況下,肚子裏面的那位又給屠敏和以凡帶來了一個驚喜。像是有東西輕輕滑過,透過屠敏的肚皮,觸感也傳到了以凡的掌心。


屠敏和以凡眼中均閃爍着愕然,又帶着那一份期許。


自那次大會後,殷繁的各位同事就沒有怎麼再見過屠敏了。各種離譜的猜測遊走在大樓裏,有是說兩位主席又開始內鬥,有是說以凡鬥贏了屠敏,而屠敏要敗走菲律賓分部。以凡順着留言的勢頭,公布屠敏轉移陣地去菲律賓管理分部的假消息。內聯網的帖子全都是關於在好奇為何屠敏被調離香港本部,不過這話題僅僅是在內聯網上出現了幾天,很快就被其他內部八卦壓下去了,對於員工來說,高層內訌,是茶餘飯後的話題,只要不影響到自己的薪水,也就只是一個有討論價值的話題。


他們錯了,但又對了。事實的確是以凡鬥贏了屠敏,但結果沒有什麼敗走菲律賓,屠敏只是被要求在家好好安胎罷了。當各位同事正在說着各種離譜的猜測時,他們的卓老板,正坐在他們的屠老板身邊,餵著她吃蘋果呢。日子過得很快,月份的增大也使兩位準父母日漸擔憂。除了擔憂腹中孩子的成長,還顧慮着如何隱藏這孩子到來的消息。


以凡有時會在想,是不是若果當初他們是公開婚訊的話,他們此時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世人眼前,而不是像現時般,一直的遮遮掩掩。寬厚的衣服掩蓋不住屠敏腹中那日漸長大的孩兒,也掩蓋不住那一份對孩子的期待。


最新的產檢報告上寫着,這是一個小公主,屠敏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日以凡得知自己肚子裏的是他”上輩子的情人”時,興奮得臨時臨急把子峰和繼明都叫來家中大肆宣佈這喜訊。也許是每個男人都希望重遇自己上輩子的情人吧,那一晚屠敏看着自己那連生兩胎也是兒子的好弟弟看向自己時,那閃爍着妒忌的眼神,和自己老公在酒精的刺激下興奮得捉着繼明不停晃以宣洩自己內心的激動,屠敏更肯定了,每個男人都有一個生女兒的夢。


自己的寶貝女兒越長越大,卻沒有遺傳到以凡和屠敏不挑食的好習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以凡就看着屠敏除了肚子大了,那是哪哪都沒見長肉,屠敏就是將對所有東西都提不起食慾。作為一個絕世好老公,卓以凡唯一的缺點就是對廚房有恐懼,闖蕩着難關的以凡看着坐在沙發上等候着自己傑作的倆母女,現在感嘆屠敏廚藝的博大精深已經太遲。幾經波折,以凡終究是把餸菜做出來了,可他的寶貝女兒卻不想吃了。屠敏撐著肚子緩緩的向以凡走去,但看着桌上的餸菜,瞬間便與平常一般沒有了食慾。最後,以凡總算是放棄了任何無謂的掙扎,嗅著由屠敏傳過來那辣炒年糕的香氣,自己一個把自己親手做出來的那些玩意給吞了下去。


而雖說愉快的心情是對寶寶最好的胎教,但屠敏和以凡總是覺得缺了些什麼。柔美的胎教音樂明顯對肚子裏的小公主完全不管用,一是直接睡着沒有反應一動不動,一是嫌太煩太吵鬧踢著自己媽媽的肚皮抗議著,唯有是在以凡和屠敏一起給自己唸故事的時候才安定下來,輕輕的給一兩下反應表示自己還在聽。以凡也總會在臨睡前,抱住身旁的屠敏,輕拍著她高高隆起的肚皮入睡。


不過在如此溫馨的表象下,屠敏和卓以凡這對生活在各種極端下的夫妻,是要面臨着突如其來的意外。自之前產檢查出屠敏其實是有胎盤前置的問題後,本已處於孕晚期的屠敏焦慮情緒日益加重,作為枕邊人的以凡明顯見得屠敏對自己的笑容也比以往的少,他嘗試去舒緩這種焦慮的情緒,但每當以凡打算和屠敏靜坐下來認真去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是殷繁有什麼在行程之外的緊急會議,就是被自己女兒的胎動給打斷。


「產婦36+4,胎盤前置出血,需要終止妊娠讓胎兒提早出世先至可以確保到母女健康」


以凡聽到眼前這位醫生的話語,思緒像是被灌了鉛一樣,靈魂沉重如被巨石壓着,目送著屠敏被推進手術室,而自己不在她身邊,說真的,以凡當然是害怕的,屠敏也一樣。她不怕自己有什麼事,最怕的只是肚子裏尚未曾與自己見面過的女兒會有什麼事。


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屠敏感覺到自己的世界開始變得混沌,直到最後,陷入了一片無盡的夢。向華胥見,那裏芳香四溢,屠敏分不清東南西北,不知道是朝陽還是日落,只感受到溫暖的觸感灑落在每一寸肌膚之上,與剛才冰冷的感覺截然不同。屠敏清楚的知道這是夢,場景突然變得像是投放幻燈片一樣,投放着屠敏記憶深處那堆童年往事。洛志華、倪寶群、文德五茶煲、和…張以凡。屠敏又在彷彿中看到了自己的未來,自己和以凡拖着小女孩的手,在草地上,自由無拘的奔放玩樂。她相信,上天會是公平的,她的女兒,也會如自己一樣堅強。


以凡坐在手術室門前,思考着那一直未解決的問題,屠敏之前曾向自己提出過對女兒名字的方案,各種商討下也只得出了一個論點,就是女兒會跟屠敏姓。屠敏尊重卓以凡對卓家還是有一種洗不去的情結,以凡也知道,屠敏不願讓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去跟自己擁有最血海深仇的仇人姓。如今,小女孩的名字也終於有了結論。


宥然啊宥然,上天一定會保佑你,安然無恙的。


日光高照,刺眼的光線刺痛了病床上的屠敏。緩緩的抬起手擋住光線,這小小的動作卻拉扯到了下腹的傷口,同樣也弄醒了寐在床沿的以凡。看到屠敏醒了,以凡從迷糊中瞬間回到清醒,一堆的問題令到剛從麻醉藥恢復過來的屠敏在頭昏腦脹中越陷越深,不過屠敏回應的第一句不是關於自己的身體,而是她素未謀面的女兒。看到以凡支支吾吾的模樣,屠敏心想,要發生的悲劇,還是會發生。


正當她嘗試去接受殘酷現實的時候,單人病房的門被打開,屠敏看到了推床上的嬰兒,以凡也停止了那些說不出的話。


「媽媽醒咗就睇下吖囡啦,囡囡6磅2,成個白雪公主咁靚女」護士一邊說着一邊把推床上的嬰兒小心翼翼的抱給屠敏。


「呢個…真係我個囡?」屠敏忍着傷口拉扯的痛接過襁褓中小小軟軟的嬰兒。


護士對此感到不解,皺着眉頭笑着說「屠宥然吖嘛,屠小姐就話係第一眼見到囡囡,但卓生唔會唔記得自己囡囡啩」


聽到護士把矛頭指向自己,以凡瞬間拉回理智,對上屠敏那帶着淚意又有著期待的視線,以凡靦腆的低下頭「宥然啊宥然,對唔住啊,原諒爸爸緊張得滯,唔識得點同你媽咪解釋,對唔住啊宥然」


屠敏那許久未見,喜極而泣的淚水掉落在包裹着嬰兒的襁褓。


小小一個的宥然,在初為人母的屠敏懷中熟睡。以凡站在屠敏身邊,輕撫着女兒烏黑的頭髮,這是他們等待了多時的禮物,由屠敏一開始知道宥然的存在的不知所措和憂心,到她和以凡在產檢中見到宥然的欣喜,再到宥然的第一次胎動的驚喜和慌張失措,最後到如今宥然出生的喜悅。屠敏也終於明白到倪寶群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世界上是沒有不愛自己子女的父母的」,她和以凡會把那些未曾在自己身上體驗過的母愛和父愛,加倍灌溉在宥然身上,他們的女兒,會活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而上一代的苦,就只留在上一代。


不用怕,有爸爸媽媽在啊。

雨送黃昏花易落<7>

[卓以凡X屠敏]

私設:以凡沒自首沒坐牢 屠敏塌房後失蹤假死 他倆雙箭頭 HE向 高中女生沒商戰頭腦+爛文筆 OOC 平行時空 雷者自行避雷 


屠敏打量着鏡子中的自己,看見自己的眼神中充滿着猶豫不決,明明以前的屠敏不是這樣的,明明以前的屠敏殺伐果斷,不會像如今般婦人之仁。閉上眼,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試圖平復着自己腦海中不斷浮現的各種畫面,各種和以凡在一起的畫面。

幼時的籃球場,洛子欣跟着樓房塌下去的那份慌張,屠敏和卓以凡第一次相認時的那份驚喜,到如今彼此那份猶如荊棘般的愛意。腦海深處突然浮現出一片血色,那一個血淋淋的夢境又被投影在屠敏的思緒。滿身是血,躺在以凡雙臂中,放在如今,又是多麼的貼切,多麼的真實。


屠敏竭力睜開自己的雙目,報仇的事,她深知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倘若繼續拖下去,也只會令自己變得更心軟,家晴的仇,永遠也報不了。


看着因被自己下了安眠藥,而在床上熟睡的以凡,屠敏坐在床沿,把手放在他溫暖的面頰,以凡兩頰上的胡渣刺激着她柔軟的掌心。趁着如今僅餘的時間,希望還可以好好的看一看他。


屠敏心低裏也不知道是何時悄悄的改變了復仇計劃,也許是她意識到其實家晴的死,自己也有在推波助瀾。屠敏對以凡心動已經使罪疚感在屠敏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如今的覺悟,更是把屠敏的罪疚感推升到另一個維度。由最初的留下以凡在人世間繼續贖罪,到如今思緒中不斷浮現和以凡一起到陰間受盡撒旦折磨贖罪的想法,這些想法不斷侵蝕屠敏本有的念頭。也許,真的是要去到最後關頭,才會顯露出正確的選擇。


手機鈴聲響起,是Vani。屠敏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晶瑩,Vani就站在客廳等着自己。她倒是沒有想過,在經歷過上次的事後,屠敏至死最信任的,仍是自己。屠敏在菲律賓處理陸舟的喪事之時,也順帶委託自己在那邊的私人律師,在他的見證下立定了自己的遺囑,把所有自己現在有的資產都交給Vani。Vani坐在熟悉的沙發上,聽着眼前的人交代着自己的思緒和身後事,看看中早已緋紅一片。而屠敏本想忍住淚水微微抬頭,眼神卻無意的落在了Vani那真誠又不捨的目光,眼眶中的淚水也終忍耐不敢,如斷線珍珠滴落在米色長褲上,為淺色的布料染上了一片突兀的褐色。這片褐色漸漸化大,猶如屠敏潛意識的那一份不捨和依戀。


屠敏特意的在以凡的杯子留下一張Memo,才坐上Vani的私人座駕。她曾光鮮亮麗的再次出現在卓以凡的人生中,和他若真若假的墮入愛河,但又一次一次的互相傷害。這一切,都會在今天,結束在無盡的寂靜和二人交融的鮮血中。


以凡昏昏沉沉的從一片漆黑的沉睡蘇醒過來,種感覺自己的腦袋和身體像是有萬斤般沉重。醒來後的第一個動作不是伸懶腰,也不是直接轉身下床,而是伸手去摸了摸自己身邊的那個理應是在熟睡的她。發現床的另一半空蕩蕩的,以凡心想也許屠敏是先回了殷繁,畢竟剛才不經意地看到床頭,自己那因通知而亮起的手機,時候也不早了。


不論心情好壞,以凡習慣每朝早先喝一杯溫水才開啟自己的一日。經過這些日子朝夕相對的相處,屠敏自然也清楚。以凡拖着疲沓的步伐悠然的走到廚房的島臺,正當想拿起屬於自己的水杯,卻赫然發覺水杯下面壓着一張紙條,以凡認得出上面的地址,正是自己早前簽署清拆的舊倉庫。以凡本以為是工作上的事,便給Vani打了電話過去。


接通電話,以凡第一句便是提起紙條上的地址,耳聽電話另一邊的Vani支支吾吾,以凡又聯想到了今朝不見屠敏,醒來時自己身體特別疲累等一連串的東西。以凡畢竟在卓家生活了25年,憑着直覺,多少還是能拼湊出了事情的面貌。Vani自己內心也盤算着,不論以凡去與否,屠敏終究也是會離開,完成她口中所謂的復仇,所謂的贖罪。而若以凡去的話,至少這對相愛偏卻不能愛的同路人,可以在離別前的一刻彼此慰籍。


不安的惡夢,終於成真。


一路上,不安的情緒在以凡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他不是怕自己會死,而是怕自己去到的時候,屠敏已經先行一步。


「砰!」以凡踢開倉庫的鐵門,屠敏一身米色套裝的背影立即映入了以凡的眼簾。


以凡剛想走近,後面衝出來的一群壯漢就把以凡給捉得緊緊的。屠敏就緩緩的轉過身,正對着以凡。那微紅的眼眶,長長的淚痕,和因拿着槍而微微顫抖的右手。


「你嚟啦」屠敏的笑容帶着一絲生硬,以凡看得出她的笑容面具下,更多的是一般泛着心酸的無奈。


「我知道你係為咗咩,但屠敏,你應承我,你唔好傷害你自己,好冇?要贖罪嘅係我,而唔係你,放低槍先,好冇?」

「你講得啱,家晴嘅死,唔單止你,我都有份做成,如果唔係因為我拉佢入呢個圈子,最後就唔會釀成咁嘅結局」


以凡聽到屠敏這一句說話,內心深處泛著酸溜溜的感覺,自己當時反擊的一句說話,到了今日儼然成為了傷害屠敏的一把利刃。


「對唔住」

「你要講對唔住嘅唔係我,係家晴至啱」

「咁既然錯嘅係我,你不如淨係殺咗我,放去仇恨,去過屬於屠敏嘅人生,好冇?」

「不論係屠敏定係洛子欣,都注定係孤獨嘅,屠敏嘅人生,都只係為咗所愛嘅人復仇」


屠敏突然舉起手中的槍指向面對着自己的以凡。


「我哋兩個都有死罪,唔係咩?」屠敏眼眶中的淚氣和說出這句話時的質問語氣有着明顯的反差,以凡看着指向自己的槍,他並不害怕死亡,深知自己罪孽的他早已意識到自己的每一天都是賺回來的。而若屠敏傷害他,她就可以得到釋放的話,以凡樂意之極。


「屠敏,我哋係同一類人,你唔係孤獨一個,死係解決唔到一切,我哋唯有做嘅就係喺人間贖罪…」「家晴咁單純咁當初點解你又要去傷害佢啊!」屠敏的眼淚終於掉出了眼眶,她嘶吼著地拋出這句說話。以凡無言以對。他何嘗沒有後悔過,可對當時的他來說,這就是沒有辦法之中的唯一辦法。商界講求的一直都是互相利用,他明知家晴對自己的愛,但也沒有辦法不去利用這一份有價值的癡情。


看着以凡無言以對的樣子,屠敏苦笑著,甚至笑出了聲。他們本可相愛,可惜種種的仇恨,是他們迫不得已站在不同的對立面。以凡心中盤算着,她打算打出最後的底牌,屠敏自己也動了情。


「所以我哋抵死—」「屠敏,我知你有心動過」


聽到這一句的屠敏迅速收回臉上那苦笑的笑容,她也許是沒有預料到以凡會打出自己最後的底牌,而那份心軟也隨之而襲來。


把表象的恨意一刀一刀剖開,見到的只會是充滿血和淚的愛意。


以凡看到了屠敏看向自己的眼神閃過了一絲怯懦,拿着槍的右手也微微顫了顫。就知道是這張牌是真的有用,必須趁着這不多的時間裏乘勝追擊。


「如果你冇動過心,你又點會喺我中槍瞓喺醫院嘅時候嚟照顧我,又點會同我住埋一齊,又點會同我一齊返嚟香港…」「我唔否認你嘅說法,你係好重要,但係家晴嘅仇…更重—」


一聲清脆的敲擊打斷了屠敏的話語,那本緊握着槍支的手突感無力,槍支掉落在地上。


她知道的,自己一直以來最大弊病就是心軟。她也曾經嘗試過要自己狠下心腸去完成為家晴的報仇,但面對着卓以凡,她狠不下心。正如卓以凡當初沒告訴卓廷光,屠敏就是洛子欣一樣。她擦了擦眼眶的濕潤,重新拾起跌在地上的槍,不過今次,她把槍瞄準了自己的腦門。


婠婠到最後也不忍心傷害徐子陵。


以凡急了,以往那夢中,屠敏滿身鮮血,倒在自己懷裏奄奄一息的一幕一幕在腦中浮現,他拼了命想要掙脫那束縛,卻聽到屠敏的聲音。


「家晴,我報唔到你嘅仇,我同你一樣,都愛上咗同一個人,不過唔緊要,我落嚟陪你好冇?」


屠敏閉上眼,正準備扣下扳機的一刻,大門再次被撞開,是Vani。那些魁梧大漢們也因此被分散了注意力,鬆了鬆手。以凡就當然地趁着這個機會衝上前奪過了屠敏手中的槍。屠敏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的身軀就被以凡緊緊的抱住,槍枝也再一次掉落在地上。


那一個血淋淋的夢境終究沒有發生。Vani私心也不想屠敏和以凡就此離開,畢竟在她心裏這條算式一直都不是一條等量的算式。既然不是等量的算式,就沒有成立的意義。


以凡看着懷中情緒崩潰的她,知道屠敏對於家晴的心結一日不解開,屠敏就不會釋懷。Vani在處理完那些魁梧狀漢之後也走了過來。


「老板,你嘅人生,唔應該再為其他人而活」


漸變黑的天色下,Vani把屠敏送回了家。在經歷一整天的變故,屠敏的筋骨從來沒有這麼疲累過。


睡夢中,她感覺身子昏昏沉沉的,只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漆黑的地方,前方只有一束柱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一直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屠敏帶着好奇心繼續的往前行。


是家晴,家晴站在遠處,正在對着自己揮手微笑。屠敏想要繼續走近,但前方就像有一道看不見的牆,隔絕了她們的距離。那一柱光慢慢地變得暗淡,在燈火完全熄滅之前,四周響起了家晴的聲音。


「子欣姐,以凡講得冇錯㗎。我最想嘅就係睇到你哋每一個人都開心,你亦都係時候為自己而活⋯」


聲音漸漸的變弱了下去,屠敏想要抓緊最後的幾個音節,卻也只是徒勞。


屠敏醒來時,看着高掛的太陽,總覺得昨天的事是一場夢。家裏空蕩蕩的,沒有了以凡的蹤影。Vani在客廳一夜無眠,怕的就是屠敏再次因為家晴的事而崩潰。


以凡昨晚離開之時一件不留的帶走了屬於他的所有東西,Vani看着他孤獨離開的背影,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捨。


「以凡?卓以凡?」


Vani聽到屠敏的聲音,立即衝進了房間。


「Vani?以凡呢?」


屠敏看着面對着自己的Vani那想說有不敢說的表情,也明白了經歷過昨日的事後,以凡興許覺得自己是不想再見到他。說真的,屠敏這一輩子背負了太多人的命運,也是時候該為自己而活了。


「卓以凡佢話,只要你想佢出現嘅時候,佢就會返嚟」


由盛夏至秋末,殷繁這三個月在屠敏獨自一人的帶領下,印尼的度假村計劃成功進入下一階段,菲律賓分部和智築的合併也提上了日程,古洞北新發展區的工程進度進展良好,可坐在獨自一樣的辦公室裏,屠敏還是沒有習慣。


總覺得內心和辦公室一樣,空蕩蕩的。


殷繁的眾員工本來也疑惑着自己的頂頭老板為何突然消失了。但是看着屠敏但是看着把公司還是領導得井井有條,也沒有員工再光明正大地在殷繁提起任何一句關於卓以凡的事。反正高層權鬥這回事,是他們不能觸及的一個黑色地帶。


抱着"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心態,屠敏一直在托人打探以凡的消息。


結果,以凡不在菲律賓,也不在印尼,這幾個多月來,屠敏給以凡發的每一條不論是有關公事還是私事的訊息都是不讀不回。以凡最後上線的日子還是停留在那一晚。


她知道,他這是存心避開自己。


漸漸的,她也不再去聯絡以凡了,聯絡一個空殼電話,也只是浪費自己心神。把自己麻醉在工作中,也算是一個良好的情感調解劑。屠敏沒日沒夜,廢寢忘餐的為自己的事業王國奮鬥,若不是洛子峰登門拜訪買了蛋糕上來和自己慶祝生日,她也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送走洛子峰和韋繼明後,屠敏那雙正在注視着文件的眼睛,突然被因通知而亮起的手機屏幕吸引過去,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他。

“今晚九點,球場等”


屠敏想都沒有想,拿起手機,抱起掛在衣架上的大衣就立刻沖了出去。


球場上的電子鐘顯示還沒有到九點,場上卻空無一人,長凳上只有兩支可樂,而其中一支已經被喝過,屠敏拿起那一支還沒有喝過的可樂,思考著,這到底是惡作劇還是有心的預備。


熟悉的懷抱,卻突然擁緊了自己。


「生日快樂。」


[完]


謝謝各位一路以來的支持~本文就先到這裏告一段落啦!會不定時更番外甜文小劇場的~希望在那裏見到大家~大家古拜~💜

雨送黃昏花易落<6>

[卓以凡X屠敏]

私設:以凡沒自首沒坐牢 屠敏塌房後失蹤假死 他倆雙箭頭 HE向 高中女生沒商戰頭腦+爛文筆 OOC 平行時空 雷者自行避雷


居高臨下,屠敏站在窗旁,看著熟悉的景色,家晴在辨公室內遊走的記憶不斷在她腦海中迴盪。以凡的聲音很小,但這細如蚊吶的聲音,屠敏還是聽到了。以凡的腳步聲漸近,溫熱的手放上了屠敏那纖幼的腰肢,湊近著她的耳畔。

「感覺如何?屠老板」

屠敏沒說話,她轉過身,走向那一張屬於自己的辨公桌,桌上依舊擺放着陳昭強的照片,拿起那張照片,對走過來的以凡拋下了一句謝謝。這張照片,是她過去,每一天的主心骨。她是沒有想到以凡竟然會留下這張照片,為了她。

以凡繞到屠敏身旁,屠敏看着他的眼神,也猜到以凡想要什麼。屠敏的雙手主動放上以凡的肩,沒等她靠近,以凡溫熱的唇瓣就經已堵住了屠敏的動作,溫存的鼻息在兩人之間交替着,由外在蔓延到內在。四瓣紅唇緊貼在一起,情意淹沒了周圍的一切,直至Vani的腳步聲在附近響起。


六目相交,三人在這廣闊的辦公室也感到壓迫的氣氛。Vani眼中先是閃過一瞬間的尷尬,尷尬的氛圍中最早開口的也是她。

「屠老板,呢份係新界東北新發展區的古洞北部份嘅proposal同殷繁近年來嘅一啲財政同行政報告,你…有時間嘅,就睇下啦」


屠敏看着Vani在自己辦公桌放下那堆文件之後飛快地離去,除了尷尬還感到了一絲不能言喻的心痛感覺。Vani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屠敏有什麼可能感覺不到她對自己的情愫,但她知道,這發生的可能性,近乎零。另一邊廂,以凡尷尷尬尬的把手從屠敏的楚腰拿開,又替她把早已滑落的肩帶拉回肩膀上,內心後悔著為何自己不一早為這偌大的辦公室加裝一道門。


記者招待會上,以凡清晰的表明了自己和屠敏的合作關係,至於記者提問到為何要分散自己的權力,以凡也只是回答了一句,「我喜歡」。


子峰要在新聞上才看到自己姐姐的歸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是喜還是憂。血緣的羈絆,子峰多少也會了解自己的姐姐,他知道,屠敏再次歸來,一定是有目的,而且這個目的,不單純是為了殷繁。


屠敏怎麼會不知道整間公司上上下下都在流傳着自己和以凡的緋聞呢。她聽到過有是說自己是以凡的契約妻子,又有說自己是以凡的秘密女友,還有說她是回來拆家的,不論當中孰真孰假也好,很快,一切流言都會不攻自破了。Vani又怎麼會袖手旁觀呢?自從她以執行總監的身份發了一份行政通告,整間殷繁上上下下也沒有再聽到任何人在公司明面張揚的討論兩位老闆的私事。少了一些嘈雜的蚊蠅,屠敏倒是可以靜下心來,開始斟酌要如何作最終的復仇。


鈴聲響起,是來自陸舟的視像電話。屠敏坐在辦公桌前,一臉擔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陸舟的面色依舊蒼白,環境看起來依舊是在醫院的病房,陸舟跟屠敏說了很多智築近來的事,當中有很多事重複地說,屠敏覺得也許陸舟已經意識不到自己的精神狀態開始衰敗,陸舟經此大劫,一代菲律賓商界巾幗梟雄,也逃不過命運所設的大限。

可陸舟始終是一個聰明人,人終有一死。由自己進醫院的第一日開始,她就已經感覺自己不能活着走出醫院。遺囑上寫的資產受益人,就是屠敏。陸舟信任她,把智築交給屠敏,以屠敏對身邊人的義氣,不論怎樣都好,智築也不會塌。


清晨,以凡比屠敏早醒。看着身邊人仍在熟睡當中,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而露出久違的笑容,以凡輕輕撥過屠敏眉眼上的碎髮,這樣簡單的時光,不知道還可以剩下多少。


以凡洗漱好回到房間,屠敏剛剛好朦朧的睜開雙眼。正在伸着懶腰的屠敏不知何解的,突然就被以凡抱了起來坐正在床沿,四目相投,屠敏看着以凡竟熟練的替自己裝好義肢,剛起床的第一件事就已經受到衝擊。她沒想過以凡會懂得這些他根本不需要懂的事,更沒有想過自己在使用攻心計的同時,以凡會用這樣的方式反擊。


愛得越深,傷得越重。


「阿峰嘅婚禮,你去唔去?」


以凡把剛煮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看到屠敏從樓上走下來了也就隨口問了句。


「去」


屠敏怎麼會不去呢。自己弟弟的人生大事還是值得見證的,但是見到子峰的同時,也一定會見到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屠敏曾經對Vani說過,她早已原諒了那個人,但其實那並不是所謂的原諒,那只是算了。過去對那個人的怨,就只屬於過去,要發生的事就一定會發生,避免不了的事,繼續怨恨也沒有意義。


算了,一切都算了。


林夫人那孤兒院中的孩子們,讓屠敏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但至少這些孩子比她幸運一點,有朋友和自己一起長大成人。屠敏知道自己是孤獨的,一直都是。洛子欣曾經有憧憬過自己去成為一個母親,不像自己那個母親的那種,但如今的屠敏,已經不會再去幻想這些荒誕的夢。


回歸現實,距離子峰的婚禮還有幾天時間,屠敏和以凡在店裏選了很久很久,才選出一對上乘紫玉玉鐲給新郎新娘做新婚禮物。玉鐲晶瑩剔透,像是可以照映出一個人的黑暗面。以凡是卓廷光親手教出來的,青出於藍,同一屋簷下,醞釀着的是不同詭計。一邊廂,屠敏思索如何報仇,而另一邊廂,以凡就在查屠敏的底蘊。


喜事即將舉行的前兩日,菲律賓那邊卻傳來一個大消息。


陸舟去了,死於中風。


屠敏連夜趕回菲律賓處理陸舟的喪事。陸舟的律師來到屠敏在菲律賓的住處處理好智築集團主席的交接文件後,空蕩蕩的房屋就剩下了屠敏和陸舟委託律師交給屠敏的遺書。在上面寫得最多的都是希望她好好管理公司,屠敏放下手中的紙張,閉上眼,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紙上的最後一句寫着「不要讓仇恨蒙蔽嚮往幸福的內心」,陸舟明顯不知屠敏和以凡之間的情仇。但從這些文字當中,屠敏還是感到了糾結。


以凡也明白,子峰的婚禮,屠敏是沒可能趕回來的了。


屠敏處理好智築的事後,已是七月上旬。屠敏把殷繁的菲律賓分部和智築合併營運,殷繁主席和智築主席的雙重身份,令屠敏在悲傷之餘也忙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把後續的一些事情交給了智築新上任的執行總監之後,屠敏就飛回了香港。


以凡回到家發現廁所的燈打開着,也猜到是屠敏回來了。走進房間一看,屠敏果然攤在床上,沉沉的睡去。雖然熟睡,但眉頭依然緊鎖。以凡的拇指柔柔的揉開那皺着的眉心,替屠敏蓋好被子後,就走進書房準備和日本那邊的合作方召開視像會議商討印尼的度假村計劃最近出現的行政問題。


屠敏這一覺睡了很久,直至太陽高照才捨得醒來。經過書房時,赫然發現以凡在書桌前睡着。以凡為了不吵醒敏感的自己,在書房睡了一整晚。她回到房間,抱起棉被,披在以凡的背上。陽光揮灑在花園的草地上,杯中的熱茶,是屠敏難得一遇的安逸。


晚餐是屠敏親手做的,以凡品嚐着這久違的味道,主動提起了當日子峰的婚禮。繼明也在,也許他們三人之間的衝突,時間還未清刷乾淨,看到彼此的時候眼神中的怨和溝通的突兀,還是尤其明顯。即使如此,婚禮上甜蜜的氣氛還是保持得相對完美。屠敏一直心不在焉,直至失神中聽到以凡提起他以後一定會給她一個更完美的婚禮。她放慢了咀嚼的幅度,他的眼神情深款款,猶如一篇無盡的汪洋,屠敏差點就沉溺了其中。有別於屠敏攻心計的目的是想報仇,以凡是希望她可以認清事實,認清自己的內心。他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現在只不過是利用真話來達到目的。他也希望可以達成這個不可能的夢境。


望舒下的兩人,即便睡着同一張床,但仍互相背對着,各懷心計,各有私心。屠敏閉上眼,腦海中全是要怎樣實行自己的最後一步。如今以凡和自己都深陷這個泥潭,沒有人能全身而退,有的只是兩敗俱傷。要以凡死,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事。她要他留下來繼續自己的事業帝國,要他永遠也不能心安,要他一輩子記掛着自己。


那唯有自己離開了。


唯有自己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以凡才會真正還清一切。


Vani見屠敏自從由菲律賓回來後,眼神中明顯比以前疲累,趁住開完內部會議,等所有人都走了,留下來和屠敏聊上幾句。Vani還沒有開口,屠敏就知道Vani到底是想問什麼。深知Vani的個性和忠誠,她一如既往的和Vani坦白着。


屠敏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和盤托出,Vani的眼神由理解開始變得不可置信。眼前的她,竟然想選擇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成全所謂的復仇。也許真的是事不關己,Vani不覺得屠敏值得為了一個童年玩伴的死而作出這麼大的斷送自己的生命。由過去屠敏因著復仇,而趕走自己和其他夥伴之後,Vani早就意識到屠敏為了復仇,根本不會考慮任何後果,哪怕是死亡,不擇手段,也要成功報復自己內心的仇恨。但,今次屠敏內心的仇恨又有這麼大嗎?又有必要去犧牲自己的一切嗎?Vani倒覺得,這一條不是等量的算式。


帶着心痛和不解的眼神看向把面別向窗外的屠敏,Vani有很多說話剛上湧到心頭,就被一向理智的大腦壓回了下去,嘆息連連。


「老板,你係一個明眼人,我知你係睇得出條數點計嘅」


屠敏冷冷的看着Vani離去的背影,內心卻其實早已漣漪四起。


雲層漸漸的透出橙黃色的霞光,外街上的歡快氛圍和辦公室內的酒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Vani模糊的看着桌子上的酒瓶,視覺上的昏花,讓她看不清到底自己喝了多少瓶。她以為屠敏這一次回來,自己可以好好的守護在她身邊,但回來的目的竟是如此的殘酷。Vani的耳邊曾經閃過一句,難道自己在屠敏內心還比不上一個方家晴?


後知後覺,也許屠敏,一直以來也只當自己是合作關係,但她不會後悔。她,韓睿妮,認定了屠敏一人,就不會放手。


屠敏看着醉倒在茶几上的Vani,哪會不心疼的。蹲坐在一身酒氣的Vani身邊,拉起Vani的手打算把她拉在沙發上。奈何Vani實在酒醉如泥,沒等屠敏把她拉起,她就先抱緊了屠敏。


別人常說酒後吐真言,放在現在,這也是合適的場景。Vani捧着屠敏的臉,距離近得眼中只有對方的眼睛,說出的一至一句,都深深的烙印在屠敏的心上


「屠敏…你可唔可以唔好復仇…可唔可以唔好再傷害自己」

「Vani你醉啦…」「我冇醉!你知㗎…你知我鍾意你…但我都知你純粹當我合作夥伴…你鍾意嘅從來都只有一個…就係卓以凡…卓以凡.. 哈哈.. 哈」


屠敏的心像是被這一句一句的說話慢慢的凌遲,Vani苦澀的笑了笑,拾起手旁的酒瓶又灌了一口。烈酒多苦,也不及心裏的苦。見屠敏沒出聲,Vani就接着說下去。


「方家晴…屠敏你對佢咁好…但係佢都係改唔甩佢嘅本性…你一次又一次感情用事…最終傷害到嘅…唔單只係佢…其實你都傷害咗你自己…我都想好似方家晴咁,叫你做子欣姐…我想好好…好好咁守護你…你可唔可以唔好再離開…就當係為咗殷繁…」

「韓睿妮你醉啦」


屠敏執意把Vani從地上拉起,輕輕的放在沙發上。熟睡着的Vani是屠敏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她身上有一種未曾所見的無力感。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前,眼見漆黑中躺在沙發,沉醉在夢境當中的Vani仍是皺着眉頭,屠敏的心本就陷入了一場無止境的拉扯戰,如今這場拉扯戰更像是被灌了鉛水般,更沉重了。


擦去唇邊那屬於Vani的口紅,屠敏輕輕的把門關上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酒醉三分醒,Vani緩緩的睜開自己疲憊的雙眼,就算知道屠敏只是為了讓她自己看起來狠心一點,但是Vani的內心,比剛才,更是苦澀。


以凡不通廚藝,買好了屠敏喜歡吃的餸菜,靜靜的坐在飯桌旁等著她歸家。徹底的沉淪,就是惡夢的開始。


關上床頭燈,今夜沒有過往的一夜纏綿,以凡主動擁緊了本蜷縮著的屠敏,輕蹭了蹭懷中人的頸脖。感受着以凡的鼻息,感覺酥酥麻麻的,這些日子以來,屠敏經歷了一大堆高低起伏的大小事,內心肯定是動搖過的,但只要是她早已決定好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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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抱歉各位(о´∀`о)我終於回來了 看到有老福特上的親古有在這裏私訊我 抱歉沒有及時看到訊息(TT) 我比較常在IG上 大家要找我的話都可以在IG上找喔💜acc是 @/nav.illera_ 喔 大家古拜~下星期結局見!!!

雨送黃昏花易落<5>

[卓以凡X屠敏]

私設:以凡沒自首沒坐牢 屠敏塌房後失蹤假死 他倆雙箭頭 HE向 高中女生沒商戰頭腦+爛文筆 OOC 平行時空 雷者自行避雷 


陸舟知道屠敏和卓以凡居然同居了,也沒着急要求屠敏回去智築上班,只是有時有一些重大的行政決定或是企劃會讓屠敏過目之外,屠敏更多的是在家應付新上任且”重傷”的男友的討抱抱討親親。


屠敏知道這對他們倆個只是一場清醒夢境,但也真的從中獲得了真實的幸福感。以凡會幫自己吹頭,也會在自己對着智築的人事調動問題而煩惱之時走過來替自己按摩肩膀。他們會一起在廚房搗鼓上半天,只因屠敏早上說過想要食以凡親手包的餃子,雖則最後餃子的賣相不怎麼樣,但這裏面的內涵,可是充滿了他們之間的情愫。


五月下旬,明媚的陽光和浮雲相映成襯,屠敏陪以凡去醫院覆診,醫生說了以凡可以隨時回港,出來時,看着逐漸昏黃的天色,在駒車前往世邦家中的途中,以凡也提到了自己回香港的事。


「你話,我應該幾時返香港?」

「殷繁集團主席,早啲翻去好喎」

「之前叫你諗嘅嘢,你諗清楚未?」


以凡突然之間又提到屠敏回香港的事,令屠敏無所適從。以凡一直都想屠敏回香港,不為別的,只為想和屠敏回到一切事情開始的地方,這也是以凡的一種執念。就算知道這只是一個清醒夢,他貪戀着這種得來不易的幸福,不想再次和屠敏再次分隔兩地。


屠敏沉默着,其實這個問題在他們重逢一開始以凡已經問過,當時她自然是不想回去的,自己在菲律賓有自己的事業,建立智築成為殷繁的後盾,對以凡只是為了報仇而已,為什麼要回去?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屠敏的動情來得不是時候,加上子峰的婚禮,姐弟之間也總是會有着一種情感的牽絆,她現在也不知到底該不該回去。在重遇以凡之後,屠敏開始變得猶豫,這是情感的副作用。心軟,一直是屠敏的弊處,她對身邊所有人都心軟,除了自己。


「比我再諗下先」


在前往世邦家中的路程中,二人一路沉默。屠敏的助手察覺到氣氛的怪異,也不敢說什麼。未駛到世邦家門前,已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想都不用想,世邦這個敗家子依然死性不改,犯罪的東西或許真的少接觸了,但紙醉金迷的生活依舊繼續着。


門鈴聲響起,開門的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生。這個女生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正是世邦的喜好。看到自己的玩伴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惹起了屋內世邦的注意。


「屠敏?」


世邦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殺氣騰騰的屠敏和站在她背後的以凡,世邦也明白到他們是為何而來。


「聽講你request咗家族基金要多啲撥款,作為殷繁負責人咪嚟睇下係咩原因囉」

「我係陳昭強個仔,我要攞多啲錢有原因嘅咩?」


世邦這一如既往的態度,屠敏也習慣了。


「你阿爸應該有同你講過,係人去控制啲錢,而唔係俾錢控制你,如果你到今日都學唔識點樣去控制啲錢,咁對唔住,你嘅request,我哋係唔會批」

「唔使喺度攞我老豆出嚟撻我,佢死咗好耐啦!我老豆老母都死咗好耐啦!」

「世邦—」


大門被狠狠的關上,想不到這麼久沒見,世邦不但沒有從上次的事汲取到教訓,對屠敏的態度還是這樣的冥頑不靈。


「冇事吖嘛?」


以凡試探性的對屠敏拋出一句問候,打破了剛才兩人對話的空窗,屠敏搖了搖頭。剛好Vani的電話打來,接通後,Vani便聽到了一股嘈雜的電子音樂。


「喂,卓生?」

「你打嚟係咪想問我幾時返香港同埋世邦嘅事」

「你依家喺邊?可唔可以去靜啲嘅地—」「我而家喺世邦屋企門口」

「明白,家族基金嗰度我會處理,洛子峰嘅婚禮人情你想自己去比定係我哋幫你寄過去?」

「我會去」

「好,話說林太話想同你約個meeting,你睇幾時得閒?」

「就下個禮拜,我下個禮拜返嚟香港」


屠敏聽到以凡決定了下個禮拜要回香港,心中一顫,若是分隔兩地,自己的復仇大計只會越難實現。但她也深知,以凡一旦決定了的東西便難以改變。


「你下個禮拜返香港?」

「嗯」

「咁你返香港之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月光灑在海岸線上,同樣也映照出海旁的一對影子,悠悠的海風拂過二人的衣衫和髮絲。


「你走之前有冇咩想同我講」


屠敏靠在以凡的膀臂,以凡看着屠敏,心中有很多話也不知該說不該說,想着想着,最後竟然聊起了自己的過去。


「屠敏」

「嗯?」

「多謝你,俾我知道其實我唔係孤獨一個」

「嗯…冇啦?」

「卓家俾咗25年嘅家庭溫暖我,嗰陣時嘅我以為我終於唔係孤獨一個,所以之後你同我講其實卓廷光其實係我殺父仇人嗰陣,我好迷惘,我享受卓家嘅愛享受左25年,我欠卓家嘅,我一世都會背負住,同樣地,我欠你哋嘅,我呢一世都還唔清」


屠敏感到以凡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抬頭看向以凡的眼神,當中充滿了真誠。

他在說真話。


「我冇諗過你會將昭強交俾我,接手咗昭強同廷暉之後,我靜落嚟諗,因為呢25年嚟嘅一切榮光,我因為咁做咗好多錯事,其中一樣我最後悔嘅就係傷害左家晴,我唔知可以點樣去贖罪,唯有嘅就係為佢燒多啲金銀衣紙,為佢喺另外一個世界祈福,如果有多一次嘅機會,我希望嗰陣時嘅卓以凡,可以打醒自己」


提到家晴,屠敏微微握緊了拳頭,她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對以凡心軟就是對死去的家晴造成二次傷害,就算如今以凡在說這一番說話是眼中藏着歉疚,家晴的仇,也不得不報。


屠敏的電話鈴聲響起,是陸舟的私人助理。


「喂?係,我依家過嚟」


心胸肺科室的醫生們是沒有想到能在一天內見到屠敏和以凡兩次,不過這一次不是以凡和屠敏有什麼事,而是陸舟突然心臟病發入院。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神智清醒但面色蒼白的陸舟,陸舟的私人助理和主診醫生站在病床邊解說着陸舟的病情。


「陸小姐頭先突然心口痛,及時食咗藥入咗醫院,醫生話陸小姐要留院觀察兩日」私人助理向屠敏交代了幾句,便帶着以凡離開了病房,留下屠敏和陸舟二人共處。


「如果我有咩事,智築就交俾你啦」

「你一定唔會有事嘅,一定會冇事」


陸舟拉著屠敏說了很多東西,還說了自己年輕時的一個故事。陸舟年輕時曾經有過一個藍顏知己,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曾經的他們在距離之中惺惺相惜開始變得疏遠,變得猜忌,到如今人老了,才明白到當初的美好,但可惜過去的都已經成為歷史。陸舟是一個鐵娘子,屠敏本以為陸舟是強大得不需要情感,但其實堅強底下也有一顆追求愛的心,也正如屠敏一樣,她們經歷不同,但卻是同一種人。


陸舟是個明眼人,雖不知道屠敏和卓以凡的恩怨情仇,但看到卓以凡每次在屠敏身邊的時候,投向屠敏各種眼神,也在告訴她,這個人,是繼陳昭強後,屠敏可以把幸福托付的一個人。陸舟自顧自的說完了這個故事,看着屠敏糾結的眼神,拋下了一句「愛恨要分明,否則目標永遠都冇辦法成功」後,便把思緒還給了屠敏自己。


屠敏出來後不見以凡,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原來也已經晚上八時半,也許是自己和陸舟談了太久,以凡一整個晚上沒有吃東西,自己先行回家了。屠敏沉浸在剛才和陸舟對話的餘韻當中,完全沒有留意到自己身後的一雙眼睛。來到醫院大門,上了一架計程車,來到一處清幽的華人公祠。


屠敏來到了一處靈位,牌面上出現寫着”方家晴”三個字。對着家晴,屠敏內心百感交集。眼見牌面染上了灰,屠敏輕輕的為其擦去,宛如家晴在世時,屠敏安慰她的語氣。


「家晴,子欣姐一定會為你報仇」


鑰匙的敲擊聲引起了在廚房剛剛洗完碗的以凡注意,看見屠敏六神無主的樣子,以凡主動湊上前。


「冇事吖嘛?」

「今日幾號」


屠敏直接岔開了話題,以凡也不知屠敏到底是想問什麼,就照直回答了。


「5月28」,屠敏深呼吸一口氣「我同你返香港」


說完這一句,屠敏便向房間走去,關上了房門。以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使得思緒慌亂,他還沒有從剛才偷聽回來的事抽離呢。以他的能力,要在屠敏手機安上竊聽會有多難。由屠敏一開始重新接觸他的時候已猜到她是帶着不單純的目的,如今知道屠敏確確實實的是為了方家晴報仇,不拆穿也只是為了自己的貪戀和自私。他一直都沒有辦法做到自我認同,唯有是在屠敏面前才找到自己,他和屠敏都是同一類人,也貪戀着這份得來不易的虛假愛情。


而房間內的那一位,鼻尖上仍掛著剛才用冰冷的水洗面的水珠。真情假做,那會傷害以凡的計劃,說了出來也心有餘悸。但又有什麼辦法?即使他欠自己的已經還足了,但是家晴的仇也不得不報,也很難抽離這場戲。他們在愛與痛的邊緣不停試探,或許由一開始已經注定,他們倆人一生都陷進了一場無止境的戰爭。


6月的第一個工作天,正值上班時段,殷繁的各位同事,不論是行政部,人事部,還是市場策劃部,而家再研究着公司最新的通告。他們沒想到他們的集團主席去一次菲律賓回來,可能是被人下蠱了。早就聽說上星期股東們召開緊急會議,通過了殷繁改行雙主席的提議,離譜的是股東們幾乎沒有反對的聲音。他們都好奇且期待着,到底為何卓老板多添一人去分散,制衡自己的權力,而又是誰令卓老板這個看起來極為理性,女朋友也暫且沒有的冷血人類,做出這樣不理智的行為。


Vani和眾主管也接到了Emma的通知,屠敏和以凡一下機便會直接回到殷繁,大批傳媒早已在殷繁大門前等候,擠得那是一個水洩不通,一輛白色的跑車駛來,各路傳媒蜂擁而上,先下車的以凡紳士的來到另一邊,為另一位主席打開車門。


帶着墨鏡的屠敏走出跑車,除了牽着自己手的以凡,身旁正好是Vani。


「welcome back,老板」


[先給大家拜個年~(╹◡╹)大家新年快樂!希望大家新的一年萬事如意~身體健康~和我一樣是學生的就學業進步😽已經出了社會的就工作順利 錢途一片光明!!!😼]

雨送黃昏花易落<4>

[卓以凡X屠敏]

私設:以凡沒自首沒坐牢 屠敏塌房後失蹤假死 他倆雙箭頭 HE向 高中女生沒商戰頭腦+爛文筆 OOC 平行時空 雷者自行避雷 


手機的鈴聲響個不停,以凡一覺睡醒,發現屠敏早已不在自己身邊,也許是回了智築了吧。

以凡忍着背上那傷口拉扯的疼痛拿起床頭的手機,接通了來自Vani的FaceTime電話。


「Vani?」

「我打嚟只係問下殷繁嘅主席是否健在啫,仲有,提提你,洛子峰嘅喜帖今日寄咗嚟,日期係6月13號,去定唔去你自己決定,如果去嘅話你大概仲有大半個月嘅時間休養,至於印尼度假村project,恭喜,殷繁終於傾成第一單跨國大生意」


以凡想不到洛子峰會給自己寄喜帖,畢竟在塌樓之後他們便沒有見過了。他們回到了像以前,未曾遇到過,未曾認識過的,各自回到了彼此的人生軌道繼續着自己的生活。


「去唔去嘅嘢…遲啲答你」

「啊仲有,話說你有冇喺菲律賓見過世邦」

「陳世邦?」

「係啊,佢話家族基金俾佢啲錢唔夠用,想你順便睇下佢依家點,如果已經終於生性做返個正經人娶妻生子嘅話,我就加大銀碼,如果唔係嘅咁,就費事理佢」

「好,冇嘢要處—」「卓以—」


開門聲響起,是屠敏。陸舟因為今次的槍擊事件給她放了一個假,說是要她好好平衡心理,但屠敏又怎麼不知道陸舟此舉的含義是要她好好答謝為自己受傷的以凡。她自己煮了牛肉粥和煲了鱸魚湯給以凡,卻不料以凡在和Vani通電話。Vani又怎會認不出屠敏的聲音,只是短短的兩個字,Vani已經開始覺得奇怪。看着電話另一邊,以凡的詫異神色,Vani心裏有着某種推算,可能性不大,但至少仍有可能。電話兩邊都沒有再說話,這尷尬的光景使人極為不安,於是以凡率先打破了沉默。


「韓總監,呢幾日辛苦晒你,我出院之後會盡快返香港」

「唔急,卓生你好好休息下啦」

說完這句Vani立馬爽快的掛斷電話,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

「幫我搵人去馬尼拉睇下,睇下有冇殷繁集團前身,昭強集團主席,屠敏嘅身影」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Vani也唯有這樣做了。

以凡在被掛斷電話後才鬆了一口氣,屠敏也慢慢的走了過來以凡的床尾,在床尾的桌子準備以凡食飯的東西。以凡看着屠敏認真的照顧著自己,思緒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時的屠敏和卓以凡,還叫洛子欣和張以凡。洛子欣是五茶煲中的大姐,她會為籃球校隊的張以凡用心準備冷冷的冰毛巾,就如今日的屠敏會為受傷的以凡下廚一樣。


「食飯啦」


屠敏的叫喚把以凡由回憶中拉回現實。以凡眼神中的空洞使得屠敏以為他不喜歡自己煮的東西。不過他不喜歡也得吃,煮都煮了,不吃也是浪費食物。


「多謝」以凡的聲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樣空洞。屠敏感覺詭異,是不是剛才Vani和以凡在電話中提及到了什麼。屠敏不再叉著手站在病床邊,她坐在以凡身邊,眼神清澈但又不能讓人看穿心底,一堆快到口的話剛到咽喉又被咽回了下去,最後僅問得出一句「殷繁係咪有咩事」

「冇事,只不過vani同我講你個哎呀仔話家族基金每個月俾佢啲錢唔夠,上年佢都係咁講,加咗俾佢之後今年又話唔夠,Vani覺得奇怪叫我睇下陳世邦咩景況啫」

「世邦?」

「係啊…仲有一件事,唔知該講定唔該講」

「係關於…?」

「阿峰結婚,婚期今年6月13,你…要唔要返香港?」


屠敏心一沉,洛子峰這突如其來的婚事,觸動了她作為一個姐姐想要去見證自己弟弟人生重要大事的情感,可又想到自己在他們眼中,定然已經成為了過去,此時此刻出現,定必引起軒然大波。


「考慮下」


說完了這句以後,屠敏低下頭,眼神一直在放空,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以凡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想世邦的事還是子峰的喜事,看了看手中那碗粥,明知自己中槍的傷口還未癒合得徹底,拉扯還是會痛,仍是動了身,把粥送到屠敏嘴邊。沉醉在自己腦海中的屠敏看到以凡的手和送到嘴邊的粥,抬頭又撞進了以凡那看起來居然有點真誠的眼神。


「你自己煮嘅,你唔試下?」


眼見屠敏接受了自己遞過去的粥,以凡心裏突然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長年生活在極端上的他們,想必也想要靜下來,好好享受時日。

在不知道內情的旁人,看到病房內的一幕,可能會覺得他們是一對温情脈脈的情侶,又或是一對琴瑟和鳴的夫妻,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在柔情之下,埋藏着多少的血淚和隔閡。

屠敏每天都會拿自己煮的飯菜給以凡,久而久之,倆人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

不過,每日的溫馨小片段卻容易引起了別人的目光。


Vani坐下電腦前面,看着私家偵探傳過來的各種照片,她自然是欣喜自己的推測沒有錯,但仍帶着一點怒火,為何屠敏不告訴自己真相,且卓以凡也知情不報。她明知道,屠敏愛卓以凡,自己只能是一直在屠敏身邊默默的守護着她,但心中酸溜溜的感覺,比以前更添了幾分。


出院那天,主診醫生叮囑以凡要好照顧傷口,要忌食甲殼海洋和菇菌類,要記得回來覆診等一大堆的東西,但以凡卻心不在焉。腦中全是屠敏昨天臨走前對自己留下的那句「聽日出院之後就嚟我度住啦,就當賠罪」


醫生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沒有聽進去,可屠敏輕輕說出的一句話,以凡卻能在腦中循環播放三天。

可屠敏的情況不是如此,她比以凡的情況複雜得多了。她說過的,報仇就是要令卓以凡徹底心碎,除了錢之外一無所有,永遠也不能心安。她先盡全力對卓以凡好,之後再讓他掉落深淵,倒不是更好嗎?可屠敏一直以來深入骨髓的心軟弊病,在相處過程中,她也不知不覺的對以凡心軟。嘴上說着是權宜之計,其實也只不過是企圖瞞騙過自己罷了。


門鈴聲響起,屠敏自知是以凡,放下手上的工作,打開大門迎了以凡進來。屠敏一身家居服,是以凡從來沒看過的樣子,屠敏比平日減去了一分凌厲,更添了一分溫婉。


「放低啲嘢洗個手,好快食得飯」


偌大的房子,以凡看來看去也只有一張床,屠敏把飯菜拿出來的時候看到以凡還拿着行李在自己家中遊轉,她接過以凡手中的行李,放在了自己的房間,從房間出來後直接拉起以凡的手,拉着他走到兩張椅子的餐桌前。


「食飯啦」


屠敏這樣突然的熱情讓以凡有點不習慣,其實以凡特別怕關係的不確定性,之前都是他對屠敏主動,而如今在自己受傷後,倒變成了屠敏主動,他不知屠敏是動了情還是純粹賠罪,又或者帶着其他心思,他的內心亂得慌張。屠敏看見了以凡眼底的慌亂,笑意在嘴角綻開。


「放心啦,我冇落毒喎」


以凡總算是安心的坐下,屠敏給他夾了菜,然後就像是一個初嘗下廚的妻子一樣,怯怯的看着眼前扮演著丈夫角色的以凡能給出任何意見一樣。十多年前的她也是如此望着陳昭強,送上自己親手烹飪的作品,那時的洛子欣廚藝並不精湛,糕點有時會出現餅皮過厚又或是內餡太甜的情況,但陳昭強總是會毫無怨言的咽下去,然後對着洛子欣微微一笑表示讚賞,那是洛子欣從地獄歸來後的一抹暖光,隨着時光流逝,洛子欣的廚藝日漸進步,可陳昭強的身體情況每況愈下。到最後,洛子欣成功烹飪出了一份餅皮厚度適中,內餡甜度正是陳昭強所喜歡的口味的作品,可陳昭強,是永遠也沒有機會再嘗到這一份發自愛的作品。而洛子欣精湛的廚藝,也多年沒有在拾起過,直至卓以凡為屠敏而傷。


以凡看着屠敏的目光,也猜到她在想什麼。


「好好味,你都快啲食啦」


以凡也往屠敏的碗中添了一塊魚片,二人你來我往的不斷互相往對方碗裏夾菜,就在這麼簡單的氛圍下完結了晚餐。


飯後,以凡坐在沙發上看着Vani傳過來的工作總覽和提示,叮囑他順便去看望陳世邦的事,以凡在彷神之間看到了屠敏在廚房的背影,尤其是那輕紗睡裙下那若隱若現的假肢,以凡的內心震驚着,親眼看到過後,以凡好像能感受到當年塌樓,洛子欣失去一條腿的痛楚。他雖知道是卓廷光的錯,可在父愛和事實中,他寧沉浸在世人眼中邪惡的父愛中,也不願接受那殘酷的事實。但如今親眼看到屠敏的傷,他明白了為何屠敏一直執着報仇。屠敏也和卓家一樣,是以凡拚死想守護的東西,他對卓家的忠愛沒有減少,而此時此刻,他對屠敏的憐愛達到了最高點。他知道如今的屠敏不是當初的洛子欣,自己的這份憐愛或許在屠敏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可他願意一試。

以凡放下平板,繞到屠敏身後,從後面抱着她。


「做咩啊」


屠敏正在洗水果,以凡突然的抱住自己,倒是嚇了她一跳。


「點解你會叫我過嚟住嘅」

「賠罪」屠敏把洗好的草莓塞到以凡口中,以凡吃下草莓後繼續問屠敏「真係咁簡單?」

「卓生,你想我點答你?」

「我就唔係好想我哋嘅關係止步喺企業合作夥伴,唔知屠小姐有冇興趣合作多樣嘢?」

「卓生請講」

「合作經營一段情侶關係」


屠敏失了失魂,她想若果是真的應了以凡的意,最後自己抽身離開,倒不是更難?但她最後覺得若是進入一段正式的關係,這份情要是捧得越高,摔得就會有多重,卓以凡,甚至會還得更多。

她轉過身,看向以凡,他那眼神,像是要把屠敏的三魂七魄也勾走。他們的距離越靠越近,帶有草莓味的吻在他們的味蕾炸開,直至夜深。



晨曦的暖光照在偌大的床上,屠敏的感官一直也很敏感,就算是如此溫柔的光也把她照醒了。屠敏往抱住自己的以凡懷裏靠了靠,此舉把仍帶着傷口的以凡弄醒,二人在迷糊中相視。



「早晨」「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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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我!不會!棄坑的!大家放心!只是本人(學生黨)有時比較忙😭所以會遲更 不過每周也肯定會更一次的 大家放心😭🫶🏻!先在這裏預祝大家新年快樂 團團圓圓 最重要是身體健康!!!新一年大家都要好好的💜(還有當然是私心定欣可以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了啦😛

雨送黃昏花易落<3>

[卓以凡X屠敏]

私設:以凡沒自首沒坐牢 屠敏塌房後失蹤假死 他倆雙箭頭 HE向 高中女生沒商戰頭腦+爛文筆 OOC 平行時空 雷者自行避雷 


東盼西盼,以凡終於等到了屠敏的到來。屠敏跟在陸舟的身後。以凡早就聽說過陸舟,祖上三代都是菲律賓華僑富商,直至其父親一代家道中落,是屠敏先夫陳昭強的接濟才重上正軌,如今屠敏回歸菲律賓,陸舟自然是要接濟恩人的遺孀。陸舟深知屠敏的實力,同是女人,屠敏年紀輕輕不但擁有強大的商業頭腦,且手段了得。陸舟是一個重視賢才的人,年近花甲而自己又無兒無女,把智築交給屠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早已聽聞陸小姐美貌同事業一樣出眾,今日一見,果然風韻猶存」

「卓生過獎,話說之前印尼度假村project,好多謝有你哋嘅參與,相信呢個對於我哋智築同貴公司,都係一個好好嘅機會,阿敏你話係唔係?」


本在陸舟身後向酒會主管們打點的屠敏突然之間被呼喚,轉過身勉強寫着嘴角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緩緩開口。


「東南亞係發展嘅大趨勢,印尼度假村的確係一個好嘅開始」


陸舟看到了以凡那閃爍着的眼神,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那天在屠敏辨公室的事,陳昭強離去這麼多年,屠敏作為其遺孀總不能一直陷在這個泥潭中,人總是要向前看。


「印尼度假村我已經全權交咗俾阿敏負責,你哋兩個傾住先,失陪」


以凡看得出陸舟這是為他們製造機會,對上屠敏冷冷的眼神,以凡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你好,屠小姐,我哋又見面了」

「但係我唔係好想見到你喎,卓生」

「我想見到你咪得囉」


以凡的手不安分的纏上屠敏的腰肢,在屠敏的黛色禮服上顯得極為突兀。


「點啊,係咪仲係唔想返香港?」


以凡的語氣帶着一種質問,如同他上次在辦公室見到屠敏一樣。他的一字一句都在屠敏耳邊環繞着,她何嘗不想回香港,但相比起回去,向眼前的人報仇才是優先。


「卓生,我哋只係合作夥伴,請你自重」


屠敏拍掉了以凡的手,轉身離開。她用盡力氣不讓自己再次陷入那帶刺的溫柔,以凡落寞的手握住了身旁的白酒酒杯,目送着屠敏那同樣帶着冷清的背影遠去。殊不知,在不遠處也有人在竊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呢。


聯興這麼大一個幫派,有什麼可能被消除。他們江湖中人大多都是講義氣的,但除了有利益衝突的時候。傅天耀這個這麼愛恨分明的人,有仇自然是要報。被逮捕監禁,又不是處死刑,他要做的事,手下的那些小的也一定做得到。


以凡在屠敏離開後,無奈且尷尬的環顧四周,眼尖的他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那一個奇奇怪怪的人。當初也覺得沒有什麼不對勁,反正一個這麼盛大的酒會,有一些奇怪的讀書人也不是罕有的事。但越想越不對勁,越回想那人的裝扮越覺這不是一個正經的讀書人,去問了問酒店職員的酒會名單,名單上的博士院士們都正在和酒會上的其他人聯誼,只有那位奇怪人獨自遊轉在場地的每個角落,以凡猜到了這人的目的,看出了這人的同黨,但就是摸不透刺殺的目標是誰。那人有意無意走近政府的那堆人,又經常徘徊在陸舟和屠敏身邊,以凡的戒心提到極點,就算把有奇怪人的事告訴大會保鑣主管後,依然水也不敢多喝一滴。

陸舟被老舞伴邀去跳舞了,剛好以凡就在陸舟的不遠處,屠敏順理成章的被塞給了以凡。以凡心不在焉的留意着四周,屠敏就盯着他魂不守舍的眼神。


「得償所願仲唔開心咩?」


以凡的眼神瞬間被屠敏的話拉回,直直撞進屠敏那帶着些許幽怨的眼神中,以凡才發現自己原本牽着屠敏的手已經鬆開。


「oh sorry啊」


以凡重新牽上了屠敏的手,抱緊了些,但深情的華爾茲不但沒有拉近他們的距離,他們之間的隔閡甚至更遠了些。屠敏不知道自己的失落從何而來,又為何出現,但看着近在眼前卻又遠至重洋的人,與剛才的態度判若兩人,自己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卓生,你咁樣,我好難同你繼續喎」


以凡的視線又被拉回,屠敏的眼眶在燈光的映襯下來有點泛紅,以凡有點不知所措,在卓家的二十五年來,他沒有什麼東西是需要猶豫的,甚少不知所措的感覺,但是自從屠敏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後,他那是頭一次徹底感到對一個人束手無策。正當以凡仍陶醉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之時,屠敏的朱唇覆上了他的雙唇。以凡回過神來,帶著酒甜的吻越吻越深,以凡的雙手開始不安本分,溫熱的雙手隔著布料在屠敏的背摩娑著。沒有人注意到這對在角落中吻得激烈的”合作夥伴”,除了陸舟和那個奇怪人。陸舟為他們的發展速度感到一絲絲欣慰,但那奇怪人的神情,就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凡少,係你自己致自己於危險,唔好怪聯興同天爺不義」



以凡被屠敏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有點缺氧,主動抽離了屠敏那被自己吻花了的朱唇。一手仍然摟緊屠敏的楚腰,騰出另外一手替屠敏拭去那被自己弄花了的口紅。


「屠小姐,你覺唔覺得今日呢個酒會有啲奇怪,例如某啲人—」

「奇怪嘅咪你囉」屠敏嬉笑著的說,但以凡那莊重的神情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你係咪知道啲乜」屠敏再次開口,語氣明顯變得謹慎。


「我頭先問過,有一個唔喺大會名單上面嘅人入咗嚟,我認得佢,係聯興啲人」

「傅天耀?」

「你同陸小姐都要小心啲」

「知道,我會處理,但係你快啲走先,我唔想你喺我同你契爺嘅恩怨之中受傷,你仲有欠我嘅債未清」

「知道」


以凡微微頷首,在屠敏的眉心落下一吻後轉身離開大步步出酒會,留下屠敏一個在原地懊悔着剛才的衝動。


屠敏去洗手間補完妝回來,剛好到了陸舟上台演說的時候,作為智築的核心高管,屠敏自然跟着陸舟上台。剛踏到台上,屠敏便察覺了一絲詭異,轉過頭看向台下,便看到以凡口中的奇怪人…

和手中的那把手槍。


預感的疼痛並沒有襲來,閉上眼的屠敏只感受到了有個人抱住了自己,為自己擋住了那子彈。

抱住自己的人身軀漸漸滑落,屠敏果斷的睜開雙眼,是卓以凡。


「救護車!叫救護車!」 

「以凡!卓以凡!你千祈唔好死啊...你仲爭我好多嘢未還㗎⋯唔好瞓啊」


以凡在世界徹底變成一片黑暗之前,最後看到的是屠敏那發紅的眼眶,帶着慌亂的目光。她一直握緊他的手,正如上次一樣。只不過上次是她救了以凡,今次是以凡捨命救了自己。


Emma來的時候,屠敏正在手術室門口坐著,Emma也坐了在屠敏身傍。


「老板」


屠敏接過Emma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


「我已經唔係你老板啦」

「係你話俾我哋知真相,係你比一個機會我哋報仇,而最後又係因為你唔想拖累我哋而做咗一場戲,老板,其實我哋真係冇嬲過你,尤其係Vani,你真係唔想返香港?」


屠敏聽到Vani這個名字,一直徘徊在眼眶的淚水化成珍珠掉落在黛色禮服上。她又怎會不知道Vani為自己做了多少,對自己的心意?但同一個問題又來了,她不論以什麼身份回到香港,都一定會為殷繁帶來負面影響,殷繁各位同事的努力都可能會付諸流水。她決心在菲律賓建立自己的第二個事業帝國,就是為了給殷繁提供一個後盾。


「有好多嘢,唔係單憑我一個可以決定到」

「老板,無論如何,只要你需要我哋,我哋就會喺度」


Emma抱了抱屠敏,剛好手術室大門打開,主刀醫生跟他們說以凡中槍沒有傷到脊椎也沒有傷到內臟器官,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仍需要好好休養,屠敏那如釋重負的表情,Emma全都看在眼裏。


屠敏看著病床上面色蒼白的以凡,心中的酸楚湧上喉嚨卻又無法宣之於口,唯有握緊他的手。也許流淚真的會令人疲倦,月光灑進以凡的單人病房,微弱的光照亮着床上熟睡的以凡和伏在床邊入夢的屠敏。


也許是周公的安排,近在咫尺的兩人在寂靜的夜中發著同一個惡夢。


夢中,屠敏在以凡面前吞槍自盡,屠敏在睜開眼睛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以凡抱住滿身是血的自己,說着無數句對不起。


「老板,你不如返屋企瞓啦」


Emma放下手中的白粥,這是屠敏昨天告訴她今早一定要帶來給以凡的。


屠敏望了望麻醉藥效未過依舊熟睡的以凡,又看了看恰好踏向8:00的時針,留下幾句說話叫Emma好好照顧以凡,有什麼事要及時打電話給她,又在紙上寫上自己在菲律賓的電話號碼後便回了家。


屠敏一直以來都是獨居,打開家門口發現空無一人已是習慣,但今次是她頭一次感到空虛。自倪寶群在那場塌樓災難中先拯救了洛子峰那一刻開始,她便知道自己是孤獨的,後來也習慣了這種孤獨,不知為何如今自己卻感到寂寞冷清。


屠敏在浴缸放了一盤冷水,冰冷的觸覺浸透全身每一寸肌膚,她試圖用這樣的方法冷靜自己,她知道自己正在逐步沉陷,但沉淪的對象偏偏與自己深仇如隔大海,他曾經傷害了自己身邊無辜的人,背負着卓家的罪孽,在為家晴復仇面前,自己的情愛又算什麼,反正洛子欣的人生一早已經被卓廷光毀了,屠敏活着的意義只是為了洛子欣所愛的每一個人復仇,她一早已經失去了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安危,而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的行屍走肉着。


回想起她一生最重要的三個人,是洛志華、陳昭強和卓以凡。洛志華給了洛子欣父愛,是洛子欣童年的庇護傘,可惜這把庇護傘隨着大樓倒塌在那充滿黑暗的日子。被偷渡船在茫茫大海中救起,再被語言不通的人販子轉手再轉手,輾轉至流落菲律賓。陳昭強的出現,再次給予了洛子欣人生的曙光,他在那骯髒的地方把洛子欣從絕望的人生重新拉回正軌,洛子欣自己也很爭氣,用短短五年完成了中學到學士學位的課程,在菲律賓最頂尖的菲律賓大學畢業,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陳昭強的繼室,但隨之而來的是血海深仇的揭露。卓以凡,又或者說張以凡,是洛子欣來不及宣之於口的年少悸動,這份感情也隨着大樓的倒塌埋在瓦礫下,屠敏在相隔多年再次見到卓以凡之時,那一份悸動再次湧現於心頭,可惜的是如今的屠敏,不再是當初單純天真且快樂的洛子欣。


最後屠敏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醒來之時已是黃昏,是Emma的來電,屠敏立刻掀開那溫暖的被窩,裝上假肢,連妝也懶得化趕到了以凡的單人病房。


以凡正躺坐在病床,見到屠敏來了,勉強撐起唇角露出一個微笑,屠敏見到以凡這樣,眼眸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素顏的屠敏沒有如平日的強大氣勢,甚至有點乖巧,以凡的左手扣上了屠敏的後腦勺,輕撫她的髮絲,弄得屠敏最後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冇事就好」

雨送黃昏花易落<2>

[卓以凡X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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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種的情感交織着一起。

最後釐清的感覺,喜怒參半。喜的是她能再次出現在自己的世界,怒的是為何自己不早一點找到她。


如今的她浴火重生,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直至屠敏再次試探性的開口。


「卓生?」


以凡回過神,看着屠敏伸出的右手,又對上那看起來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意識到自己失禮了。

“她是不記得自己了嗎””她是不是失憶了””還是她只是裝的”以凡在開會的時候心神恍惚,魂魄總飄忽著到了屠敏身上,屠敏也總覺得有一處目光時不時飄向自己,抬頭一看,剛好對上以凡那無神放空的眼神,屠敏一下子便怒了。她氣憤是因為卓以凡的工作態度,她一心把昭強交給他,結果以凡在面對工作的時候態度竟然如此。


「卓生既然冇心合作,咁今次嘅會議亦都冇必要再繼續落去」

「唔係,屠小姐,菲律賓同印尼現時缺乏嘅就係科技同完善嘅法制去保護投資者嘅利益,由之前屠小姐喺香港有份參與過嘅龍城計劃可見,我哋殷繁嘅團隊係絕對有能力可以彌補到計劃上嘅缺失同時可以增進優點,屠小姐,我絕對相信你嘅眼光」

「好,咁既然卓生對自己嘅團隊咁有自信,殷繁的確係一個不二嘅選擇,卓生,合作愉快」

「屠小姐,合作愉快」


在emma收拾好文件後,眼見屠敏沒有任何想留下自己喝一杯咖啡的舉動,以凡尷尷尬尬,雙手插袋,正打算踏出屠敏的辦公室,身後突然傳來那一把熟悉的聲音「卓生留步」


以凡回過頭,屠敏正向自己走來,雙手自然的放上了他的肩膀,替他系好剛才因為緊張而被鬆開的領帶。屠敏向自己的助理使了一個眼色,除著關門聲響起,偌大的辦公室就剩下了他們兩個。


「好少見你咁緊張喎,卓生」

「你點解會喺到」這句說話,以凡帶着頗為質問和緊張的語氣說出。

屠敏果然敷衍的回答了他「咁我想喺到,咪喺到囉」

「你到底想點,卓廷光同郭明暉已經死咗,卓日升坐緊監,卓家已經散咗,你仲想玩啲咩」

「皮毛利息又點可以算係還債呢?卓生,你身為殷繁集團老闆應該好清楚,本金一日未還,利息只會繼續疊加,咁既然卓廷光死咗,佢欠嘅債,就要父債,子償」


以凡低頭看了看屠敏替自己打好的領帶,過後又近上了屠敏那冷漠的眼神。


「你想我點還?」

「唔知呢,不過我哋大把時間,可以慢慢玩」


屠敏鬆開了以凡,正準備走回辦公桌,看看以凡那被迫屈服的樣子時,自己的手腕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那手一拉,屠敏跌落在以凡懷抱中。以凡抱得屠敏很緊很緊,生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屠敏眼中閃過一絲驚嚇,隨之取替的是小心提防。她不知道這個和自己一樣攻於心計的男人有何目的,貌似要害她卻又不是,她感受不到一絲恨意,但又好像談不上是愛。以凡厚重的呼吸剛好落在屠敏的耳尖,看著屠敏漸漸變紅的耳尖,以凡湊近了她的左耳。


「父債子還,既然卓廷光破壞洛子欣嘅幸福,咁就等卓以凡將幸福還比屠敏」


屠敏掙脫了以凡的懷抱,站遠了兩步,轉身面對以凡。


「以前嘅洛子欣仲可能會比呢啲甜言蜜語呃到,但係今時今日嘅屠敏,冇辦法忘記卓以凡對方家晴,對阿明阿峰所做嘅嘢,洛子欣一早已經死咗,屠敏存在嘅目的,就係為咗報仇」


以凡低着頭,一臉氣餒的站在屠敏面前,猶如幼時,那個無助的少年。


「對唔住」


輕輕的一句對不起有什麼用?屠敏反了一個白眼,其實她也沒想到過昔日會在自己面前大放狠話的卓以凡會如此,她抱住懷疑的態度繼續往辦公桌走去。可下一秒,以凡又衝了上去抱住了她。


「唔好走,你走咗之前我冇一晚係可以安眠,我咁難得先至搵到你,唔好走…」


說完,以凡抱屠敏抱得更緊了。他埋首在屠敏的頸脖,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獨有的玫瑰花香,屠敏低下頭看了看圍繞自己的那雙手臂,她是多久沒有被人擁抱過?家晴的擁抱是來自友情,是溫馨的,而卓以凡的擁抱,明顯是帶着一種佔有的慾望和生理上的衝動。心軟而不自控,她把雙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既然是自己先攤上他的,是自己再次主動出現在他面前的。既然掙脫不了,那不妨沉淪一次。


以凡見她沒有反抗,心底中的衝動按捺不住,朝著屠敏的脖子就是一連串的吻。他感到屠敏的身子僵了僵,但這也不妨礙他繼續向屠敏進攻。可以凡剛進攻到一半,屠敏便拍了拍他環繞在她腰的雙臂以示暫停,本正吻得投入的以凡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得大腦短路,鬆開了屠敏。屠敏眼見他如自己所願鬆開了自己,轉過了身面對以凡。他看到了她眼中的霧氣,上一秒仍在丟失的七魂六魄瞬間回歸,以凡再次抱緊着屠敏,溫熱的唇覆上另一方,默契般閉上雙眼,只想更完美的去感受這一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橙紅晚霞把辨公室內的氣氛映襯得更曖昧,屠敏依綣在以凡的懷中假寐,以凡幫她把內襯向上拉了拉,好蓋着自己剛才在那裏留下的吻痕。


「唔知屠小姐有冇興趣同我合作多樣嘢?」

「嗯?」

屠敏慵懶的緩緩睜開雙眼,朝抱著自己的以凡看去。


「X project係我眼中一直都係一個好有發展潛力嘅計劃,雖然係一個騙局,但唔知屠小姐有冇興趣將呢個騙局變成現實?」


屠敏坐正了身子,「殷繁先啱啱重新出發,經歷咗之前嘅事,大眾對集團嘅信心下跌,而且資本上我哋亦都唔夠其他集團爭,如果真係發展X project,日本、韓國呢兩邊都會對殷繁抱持有色眼鏡」

「我就係想屠小姐同我合作,返香港同我一齊帶領殷繁,成為香港嘅地產龍頭」

「你明知我冇可能返去㗎,不論係屠敏定洛子欣,喺大眾眼中—」「我仲係一個大律師」


以凡截停了屠敏的說話,屠敏讀懂了句中的含意,她沒想到以凡會替自己辯護脫罪,但就算自己被宣判無罪,此時此刻自己回去香港也只會為殷繁添亂。


「但總之我冇可能返香港」

「子欣」


屠敏聽到以凡叫自己子欣,心中對家晴的愧疚又湧上心頭,家晴會叫她子欣姐,她一心想保護的小肥肥,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冷血,他的無情而促成了家晴的死。就算自己也動了情,卓以凡為自己做了多少,也填補不了家晴的仇。屠敏也不能忘記自己這一次重新歸來,除了要建立事業帝國,更多的是為家晴報仇。有別於上次的商戰,屠敏今次,是要令卓以凡徹底心碎,除了錢之外,一無所有,永遠也不能心安。她說過的,卓以凡總有一日要還的。


屠敏不發一言,脫離以凡的懷抱,走回自己的辨公桌繼續工作,以凡彷神之間看到了她眼底的冷漠,雖搞不懂是什麼原因,但看得出屠敏明顯是不想留自己,從剛才他們仍依偎著的沙發離開。


「卓生,好行唔送」


屠敏這一句說話令以凡的心像是被寒風凍着了般,再踏出辦公室大門的前一刻回頭看了屠敏一眼,依舊是毫無溫度。


但在以凡關上門的下一刻,屠敏本對着企劃案那凝重的眼神瞬間切換到疲沓。她本不該心軟的,尤其是對卓以凡。沉淪,只有零次和無限次。不自控的回味着剛才的懷抱,就是最好的證明。


翌日清晨,Emma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邀請以凡作為殷繁的集團主席,出席三天後在馬尼拉曼萊京酒店的酒會,雲集了東南亞政、商及教育界的傑出人士,以凡二話不說就決定赴約,但最吸引的並不是那些傑出人士有多麼優秀和合作價值,而是他看到智築的主席和執行總監也會去。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和屠敏相處的機會,但更重要的是,這些大型就會很容易會招來一些敵對勢力的目光,屠敏說過要卓以凡父債子償的,那麼自己便在屠敏身邊保護好她,就當是償還債務。


Vani在和以凡視訊會議的時候,看出了以凡眼底的心虛,但也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感覺上也不好意思問,也許是在菲律賓遇上了舊相好了吧。反正別人的私事也不好過問,由始至終自己在乎的都只有屠敏,若果不是屠敏失蹤前給自己和其他三位留下了一封信說要好好管理昭強,自己也不會跟卓以凡這個情敵扯上關係。在循例問了以凡一些公務上的事情後,vani便掛了電話,繼續着自己的工作。此時的她,或許也沒有想到另一邊的那位正在心虛的事,屠總監,是她心心念念的屠敏。